第 110 章 意亂情迷(2 / 3)

景梵笑眯眯應答:“原來如此。”

繼續向前走,一盞河燈遞到雲殊華麵前,商販主招呼道:“公子,要不要來玩一玩猜燈謎?”

感覺到身旁有道灼熱的視線在盯著自己,雲殊華想也沒想,便隨手接過那河燈,觀察起上麵的字謎。

他從攤主手中接過一支毛筆,顫顫巍巍地在其上寫字。

才寫了一個字,雲殊華就有些後悔了,寫字可是他最不擅長的事。

男人就站在他身後,一股淡淡的清蓮香縈繞在鼻尖,讓人心神恍惚。

景梵的聲音帶著點兒暗啞:“還是個小孩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能成家立業,照顧好你的妻子?”

話語親密而繾綣,又透出幾分無奈的寵溺。

雲殊華被這句話說懵了,寫字的手顫了顫,略有些不服氣道:“我不是小孩子,已經及冠了。”

身後傳來男人的低笑。

“哦……小公子說的對,你已經長大了。”

雲殊華心裏一陣悸動,隨手將河燈放了回去,轉身道:“景公子怎能以貌取人。”

“這倒是我的不對,”景梵頷首,“那便請公子放河燈,算作賠禮如何?”

“不必了。”

景梵是五域仙盟派來協助城主除孽的幫手,身份地位定然不俗,初次見麵,雲殊華可不敢讓他給自己賠禮道歉。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再提各自失禮的事,沿街逛了好一會,雖交談甚少,卻也頗為默契和諧。

待找到申柘與申妙綾,天色已大晚,申妙綾縮在父親的懷裏,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見到雲殊華後才強打起精神。

“雲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啊……”

說著,她便走上來要攬住雲殊華。

有了先前景梵問的那句話,雲殊華下意識想與申妙綾拉開距離,於是將她扶穩,後撤一步:“妙綾妹妹,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吧。”

“好啊。”申妙綾聽話地應了。

申柘看著雲殊華那知禮守禮的舉動,滿意地點點頭:“殊華啊,天色不早了,你先帶著妙綾回府,如何?”

雲殊華皺著眉頭向身後瞟了一眼,道:“大人,您……”

“我與景公子還有些要事相商。”

“……是。”雲殊華知道這是有意在為自己與申妙綾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莫名有些心煩意亂。

可從前這樣的事發生得也不少了,為何今夜總是心生躁動?

他想不明白,卻還是遵從申柘的吩咐,將申妙綾妥帖地送回申府。

沒走幾步,雲殊華的心忽然抽疼起來。

他頓住步子,轉身看去,隻見萬家燈火之下,景梵長身玉立,眉目平和地望著他。

萍水相逢,這可能是兩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麵──不知為何,心裏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雲殊華遙遙對著他拜了一拜,算作道別,隨後領著申妙綾離開了這裏。

“雲哥哥,方才是在對景公子行禮?”

“嗯,”雲殊華輕聲說,“我們快走吧。”

明月朗照,萬裏清輝,疏淡的星星掛在天上,照亮行人的路。

越往申府走,雲殊華的心便越平靜。

他的思緒恢複平穩,理智也漸漸回歸,某些事如同被點撥了似的,在腦海中愈發清明。

原來今夜的他並無任何異常,隻是因為見到了那位景公子,才有了諸多不尋常的情緒。

如今距景公子遠了,一切也就想明白了。

走到申府大門前,雲殊華沒再進去。

申妙綾回頭,疑惑道:“雲哥哥?”

“抱歉。”

雲殊華突兀地打斷她:“我要回去一趟。”

“回去?你要回哪?”

申妙綾話音未落,便見雲殊華轉身快步向來時的路返回,玄色的衣袍隨風鼓動,獵獵而起。

“雲哥哥!”

從未見過雲殊華這麼急迫的樣子,轉瞬間便消失在她的視線裏,竟絲毫不顧她在身後呼喚。

申妙綾不解地看著空蕩蕩的街角,那股不安的感覺再度浮現在心頭。

雲哥哥……這是著急回去找誰?

風聲呼嘯著刮過耳邊,人們的歡聲笑語也變了調。

雲殊華充耳不聞,撞散一片又一片人群,向街心處走去。

許是他跑得太快,夜裏的風又涼,慢慢地,眼角濕潤流下淚來。

可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找到那位景公子。

那人身上,一定有他想了解的東西。

遠遠望見熟悉的商販,那正是不久前他與景梵一起待過的鋪子,雲殊華奔上前,撫著狂跳的心口歇下來喘息,四處尋覓,又不見那人的身影。

他呢,他去哪裏了。

雲殊華心裏蔓延出巨大的恐慌。

會不會,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了。

他腳下生風,又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著,這一路跌跌撞撞,看見無數道肖似他的身影,待跑到麵前,卻又不是他。

迎風前行,雲殊華的眼眶一陣陣發酸,更多的淚流了出來。

不知走了多久,他失魂落魄地晃在街頭,抹了抹眼角。

再往前走便是花柳之地,街邊臨一條護城河,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雲殊華彎下腰喘著氣,生理性淚水溢出眼角。

他看著淚滴灑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怎麼會找不到呢?

晚風輕拂,那淚痕轉瞬間便幹了。

此時,視線裏忽然踏進來一雙夔紋皂靴。

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起。

“是誰惹小公子不高興?說給我聽,我幫你出氣。”

雲殊華猛地抬起頭。

景梵就站在他麵前,身姿如竹,清冷的眉目在這樣浪漫的夜裏顯出朦朧的柔和。

雲殊華緊緊盯著他,像是要把他望穿。

他靠近景梵,與他對視好半晌,聲音幹澀。

“我們……我們從前是不是認識?”

青年眼尾發紅,瞧上去有幾分脆弱。

這樣的神色,無端叫人生出憐惜之情。景梵腦海裏某根弦被狠狠地撥了一下,險些沒有控製住情緒。

他淡淡地看著雲殊華,妙目半斂,少頃,勾起一抹笑。

“我們一定認識,對不對?”

雲殊華又問了一遍。

景梵不答,卻反問:“小公子年幾何,家在何處,又曾去過什麼地方?”

他拖長語調,嗓音低沉,宛若誘哄:“說不準,我們真的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