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的發展端得是令伍興和原打算在一旁看熱鬧,順便煽風點火的牛金星瞠目結舌了。
納妾之禮的第三天,伍興便匆匆忙忙的帶著一份連夜擬就的關於在山西各處征收撫晉捐,(其實也就是針對那些晉商大戶的罰款,以懲戒他們多年來對前明官軍、蒙古韃虜和遼東反賊的支持行為。)連夜北上,準備到大同麵見皇帝李自成,征得他的同意之後便在山西各地開始推行此項政令。也好解決軍隊的糧草給養騾馬不足的燃眉之急。
前腳伍興帶著自己的親兵興衝衝的出了太原,後腳周正與何鳳山二人便來向伍先生辭行,準備到平陽府就任。
先生伍興既然不在,便是師母荊深紅出來接待了他們二人。
“見過師母。”
“見過師母。”
雖然荊深紅隻是伍興的一個小妾,但是,地位卻是有些奇特。以伍興的身份地位,他現在卻是沒有正妻,所以,這位荊深紅便是內宅當中的實際當家人。再者,她這個小妾,可是在皇上李自成、皇後高桂英那裏都掛了號的人物,更是地位特殊。說不定哪一天便是一道詔書下來成為誥命夫人了。所以,周正與何鳳山二人便是很恭敬的執弟子禮。
不要以為這份禮節很是僭越。當年常校長凱神公在上海時,跟時年十三歲的陳潔如相識,便過張靜江和孫中山的關係,繼續向陳母表示有意明媒正娶陳潔如,並最終得到陳母的首肯。蔣向陳潔如聲稱自己已經與原配及侍妾脫離關係,並許諾“你將是我獨一無二的合法妻子”。二人於1921年12月5日在上海舉行婚禮時,張靜江是證婚人,時年凱申公34歲,陳潔如15歲。(嗯?又是一個蘿莉控?)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地位,黃埔早期的學生,包括政治部主任等校領導,都稱呼陳潔如為陳師母。政治部主任更是畢生未改這個稱呼。
“先生北上,去麵見皇上請示在山西籌餉籌糧之事。大體上便是那日妾身所提出的在山西宰殺肥豬的打算。隻不過先生要做的穩妥一些罷了。”命丫鬟仆人給周正兩個人獻上茶來,荊深紅聽得何鳳山開口詢問先生去向時,便有了這番答複。
“其實先生也是恁的小心了!眼下各處軍情似火,到處都是要用錢用糧,各營的騾馬柴草也都出現了困難,先生隻要有妥當的籌糧之法,皇上那裏是自然歡喜得緊,何必連夜北上這麼辛苦!”何鳳山有些不以為然。
“何大人說得不錯。妾身也是這般認為的。橫豎皇上要的是糧餉騾馬,要的是天下,至於說征糧過程之中如何操作,皇上眼下注意力全在居庸關、宣府一線,哪裏顧得上?”
“這話師母說得極是!周兄,我二人到任之後,少不得也是要把征糧征餉之事擺在前頭。”
“鳴岐兄,”周正皺皺眉,稱呼著何鳳山的字,“籌措糧餉這是自然的。但是,該當如何辦理,這還是要等先生從皇上那裏回來之後,拿出一個法子來才好。”
“隻怕到那時,黃瓜菜都涼了!”荊深紅冷笑了一聲。“自古以來,催科也好,籌糧也罷,哪有一件是能夠和顏悅色的去商量的?你若是不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這群山西的土財主,如何會把糧食銀子牲**出來?”
“師母這話一針見血!周兄,我們到平陽去,隻管大燒大殺便是!那個不肯交出錢糧騾馬,老子便殺他的頭,燒了他的王八窩!”
等到伍興興衝衝的從大同歸來,拿著李自成禦批的籌餉條陳,準備召集各地地方官員將領們開始征收撫晉捐的時候,周正和何鳳山二人已經在平陽府將亢家等富戶的家抄了。
隨著他們在平陽抄了亢家,將十餘萬石庫存糧米抄出來大車小輛的送往大同前線以及沿途各地以供軍用,各地的官員們便紛紛起而仿效。能夠抄別人家的,不但可以在皇上麵前立功,順帶著還可以有大把的油水可以撈。這種事,傻子才不幹。
於是,榆次、太穀、平遙、介休、祁縣等地,大凡是晉商聚集之所,紛紛點火燒荒,開始對晉商家族財產進行抄家。
原本伍興的打算,隻是將為首的十餘家晉商大戶進行一番處罰,令他們將家中存糧騾馬獻出,同時征收十分之一的現銀作為處罰。可是,各地的官員們一番折騰,卻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將糧食銀子騾馬甚至是家具衣服首飾都一股腦的收了。
這裏麵幹得最起勁的,不是周正等秦法係的官員,而是牛金星的及門弟子們。他們幹起這種抄家的活計來,可是一點不比往日裏流賊出身的秦法係官員差,甚至更加專業,熱情更高。
除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點小原因之外,幾個為首的人物更是曾經在牛金星座前被耳提麵命過。
“抄家籌糧籌餉之事隻管放手去做。切不可為秦法學堂之人專美於前。此事若成,功勞自然有爾等的一筆。若是不成,或是出了什麼民怨沸騰之事,也是由他伍興和秦法學堂諸人所起。”
“他們若是不犯錯,如何能夠有我等科甲正途之人於朝廷上安身立命宣揚聖人正道之地?”
這是眾人內心當中的一點隱秘,自然不能宣之於口。從表麵上,都是冠冕堂皇聲稱自己是按照伍興伍侍郎的意思,對山西各處通敵、通虜、通奴的晉商進行清算,以懲治他們數百年來禍國殃民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