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正如俗話所說的牆倒眾人推,紛紛揭發肅親王的悖逆言行和他同某些人的私下來往,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捕風捉影,有些本來是雞毛蒜皮的事,被提到陰謀亂國的高度加以解釋。
“俄莫克圖、楊善、伊成格,這三個人依附肅親王為亂,又不自首,立即斬首!羅碩,曾因他亂發詔諭,禁止他再與肅親王來往。後來他又進出肅親王府,私相計議。斬首!”
將這四人斬首之後,將楊善和羅碩的家產沒收,賞給圖賴;將俄莫克圖和伊成格的家產沒收,賞給何洛會。
想到了當日那一幕,兩黃旗和正藍旗眾人無不是心中惴惴。
兩黃旗倒也罷了,如今作為皇帝的親領之兵,由多爾袞進行統帥,算是代皇帝執行。可是正藍旗兵馬便倒了黴。在豪格被貼了加官之後,正藍旗便從上三旗的序列當中被一腳踢了出去。與下五旗的正白旗進行對調。原本是正黃旗的正白旗,時隔多年,再次回到了上三旗的行列當中。(關於正白旗與正黃旗之間變化的事,是在黃太吉登基之初搞的。如今多爾袞不過是把自己的兵馬政治地位提高。剩下的事恕不贅述了。)
清朝將王爵以下,包括貝勒、貝子、公和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員,習慣上稱為“王公大臣”,是清朝的最高層統治集團,王爵一級有的是親王,有的不是。還有郡王一級,相當於原來的貝勒。今天因為要商議大軍南征的重大國事,所以大清政權的核心人物全出席了。
十王亭中間的寬闊禦道,站滿了兩黃旗的親信護軍和多爾袞平日挑選的睿親王府巴牙喇兵,從大政殿門口一直到十王亭外。另外,專負責拱衛朝廷的噶布什賢兵今日也調來了很多,都站在十王亭前邊的禦道兩側。十王亭外,則是由兩白旗的包衣火銃兵負責宿衛,整個十王亭、大政殿戒備森嚴,令今日的朝會更加顯得緊張。
“近幾天,我朝不斷接到從北京和山海關來的探報,北京的情況已經清楚了。流賊李自成攻破了北京城。崇禎先逼著皇後自縊,隨即他自己突圍未成也自縊了。明朝已經亡了。”
多爾袞開門見山的把今天朝會的主題拋了出來。明朝亡了,咱們該怎辦?但是,在場的王公大臣們卻一時想不到那些,聽到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頓時齊齊的站起身來,狂呼亂叫,以示歡喜。
“進兵中原!拿下北京!剿滅流賊!”
“進兵中原!拿下北京!剿滅流賊!”
在多鐸的帶領下,各位王公大臣們一齊振臂高呼,聲振屋瓦。仿佛馬上就可以踏平山海關,兵臨北京城下,中原的花花江山轉眼便要易手。
作為當家人的多爾袞,卻沒有對大軍出征的事情那麼興奮,臉上冷冰冰的,眼神中充滿殺氣,“說完了?今天盛京出兵,明天破喜峰口,後天兵臨北京城下,五天以後搶完了北京,八天後回盛京來大家開慶功宴?”
多爾袞威權日盛,眾人聽他口氣不善,頓時一個個啞口無言。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會場立刻變得冷清的如深山古廟一般。
“從北京和山海衛來的探報還說,李自成精兵二十萬,三日便攻破了北京城,我八旗兵馬又有多少?幾日可以攻破北京城?”
“眼下吳三桂已經徹底的拒絕了李自成的招降,將前來招降的唐通所部兵馬盡數全殲,打得唐通隻身逃回北京。眼下,吳三桂已經控製了整個山海衛、永平府,薊州、玉田、灤州一帶。你們打算入關,這一個攔路虎,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走喜峰口的話,這頭老虎可是一口就能咬下我朝兵馬一塊肥肉下來,拿著八旗將士的屍首去向他的幹娘和幹外公邀功請賞去!”
清兵幾次進關劫掠,都是從喜峰口進出,這條道路已經成了走熟了的。雖然也曾從宣府大同一帶破口入關,但是,眼下的局勢,明顯的走西線千裏行軍,對於兵力的損耗,糧草的消耗都是件大事。而且,宣府大同一帶眼下是大順的地盤,清兵不可能去貿然往鐵板上碰。
所以,東線的喜峰口、山海關便成了首選。可是,同山海關相比,喜峰口更是上選了。但是,盤踞在永平府的吳三桂,卻是正好將炮口對準了大清兵馬的行軍側翼。
以吳三桂的脾氣秉性,攔路打悶棍砸黑磚這種事,他是肯定樂於幹的。
想想吳三桂手下那些兵馬的如狼似虎,從碩托、嶽樂等各位旗主王爺以下,到素來以悍勇著稱的鼇拜,都不由得背心一陣冷汗。若是論個人技藝,蠻野勇武,八旗滿洲任何一個兵丁都不會懼怕吳三桂手下的兵丁。可是,這群家夥向來不會和你單打獨鬥,一群人蜂擁而上,破開你的陣型之後,專挑落單的下手。
“我滿、蒙、漢三旗,加上科爾沁蒙古各部十幾萬精兵,輔兵跟役包衣阿哈不算在內。大軍攻破長城,本攝政王倒是要問一句,糧草在那裏?甲胄兵器可曾齊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