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此天下事,非主公一人所能決也!(續)(1 / 3)

這聲音,字字如野狼的尖牙利齒,撕扯著李守漢的血肉。句句似千鈞大棒,打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是啊!我李守漢,我們李家全家,我們南粵軍全軍上下,都想做扶唐室江山大廈之將傾的郭子儀,做扶保成王的周公,可是,偏偏有人要認定你就是現世的曹操,活脫脫的李淵!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我本來是要做大明朝廷的中興之臣,就像無數人所向往的那樣,改變這個最後一個漢人王朝的覆沒命運,但是,為什麼要這樣的對待我?”

李守漢的胸腹之間又是一陣煩惡,仿佛有些東西要吐出來,可是,那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難受了。也許,所謂的骨鯁在喉就是這種感覺吧?

“我想做郭子儀,他們卻認定我有趙匡胤的野心。我想學習周公,他們卻堅定的認為我是李淵和王莽。這天底下,還有一個好人走道的地方嗎?”李守漢在心裏暗自嘲笑著自己。

“也許,是我這些年來,太過於曲意逢迎這些人了。慣得他們毛病出來了!”驀地,李守漢心中凜然一動,一個念頭湧上了心頭。這個在他心裏隱藏了很久的念頭,今天終於從內心的最深處爆發了出來。

“當年主席說過,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妥協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我這些年,不就是一直在曲意討好,妥協退讓是什麼?!”李守漢想到了此處,頓時覺得,一切問題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這些狗東西,哪個不是記吃不記打的?滿清入關之後,可是一直都是用大刀利斧、文字獄、抄家、發配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來收拾他們。結果呢?這些貨色們哪個不是老老實實的等著別人來抄家,等著別人來把他們的妻女送去給那些渾身臭哄哄披甲人暖被窩?他們敢給康熙雍正乾隆放個屁?!還不是照樣的得歌功頌德,聖主聖明,生逢盛世的寫詩作文來歌頌?!”想到了曆史上江南文人,乃至整個文人集團的醜惡表現,李守漢便是心下釋然了。

“也許,我早就該用大刀和火銃來跟他們說話,來跟他們講道理了。”他暗自歎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了在江南地麵上,“威名”能止小兒夜啼的“排槍禦史查白地”來了。這位爺在收取曆年來積欠錢糧時,可是從來不會和那些紳糧大戶們講什麼國計民生軍需民食的大道理。他隻管把你家欠繳的錢糧數目貼在你家門扇上,然後,告訴你我哪天來收。你要是膽敢把門扇上貼得公文告示撕下來,那好吧,守在門口的兵丁會立刻回去報信。跟著便是大隊人馬殺到,把你滿門老幼盡數捉了。讓你在班房裏聽著全家老小的哭嚎哀告來跟他低頭求饒。

這一點,在歐洲差點就成了歐版秦始皇的炮皇拿破侖也是深有體會。他可是麵對著保王黨人在巴黎的暴動時,很是和藹的在街頭使用大炮來跟他們講道理,勸他們回到自己家裏去的。

他是想到了哪裏便開口詢問:“查相公等人呢?他們為我南粵軍出力,在江南各處推行新政,早就被人恨之入骨,不要被我們連累了才好。”

“主公,這點您放心。”李沛霆見李守漢半晌無語,突然間開口問起了查白地那廝,一時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查某也是個好角色。多鐸渡江,南京被奸佞獻城,蘇州城中也有人蠢蠢欲動,準備與之呼應。查某便設計將此輩誘出,以設宴共商大計為名,在酒席宴上伏兵突然殺出,以數百支火銃排槍齊射,將蘇州城中準備投降清軍的大士紳盡數擊斃,懸首於各處城門。隨後,便派兵將他們的家財、奴仆妻妾等人全部抄沒。此時,便在上海縣各處廟宇道觀等處關押。請主公的示下,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見李沛霆問到了這裏,站在門口剛剛趕來的水師左翼艦隊提督張小虎,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腰間的子藥盒子,他知道,以往大凡有這種事,等待這些人的,往往是死亡。

“為什麼一定要殺了呢?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樣吧!你們公事房拿個章程出來,看看各處的工程哪裏還有勞動力的缺口,讓這些人去幹活,贖罪吧!記住了,他們的口糧衣食,要從自己的勞動之中獲得。不幹活,便沒飯吃,沒衣服穿。”

在門外的張小虎不由得吐了一下舌頭,自己的這位主公,終於又露出了獠牙了。讓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人,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的,到南粵軍修路修橋疏浚河道建設港口碼頭的工地上去幹活,美其名曰贖罪,然而卻是要靠自己的一雙手來獲取衣食,這不是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痛苦,還要讓他們煎熬?

乖乖!這麼一來,隻怕不用到秋後,這些人能夠活下來一半就不錯了!

作為水師提督級別的將領,張小虎主持修建港口,建設碼頭炮台,疏浚河道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那種極其繁重的體力勞動,強度之大,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工地上監工們之中流傳著一句話,“你挖、運一天的土方下來,能夠自己爬上鋪板,能夠站著撒尿,你就可以說自己是一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