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心計(1 / 3)

“不過一次邊關大勝,又非開疆擴土,再還是我任上職責,聖上為何竟賜下爵位?這聖恩也太過了。”

王子騰眸色深深:“瑚兒去年信中說聖上對二皇子愈發不滿,也不知現今京中是個什麼情況。且這錢太監態度也過於熱絡,隻怕京中將有大事。”

溫瑛輕聲道:“瑚兒尚在守孝,前些日子戰事未熄,他倒不好送消息來。”

“身在邊關是比京中清淨,也容易立功,但消息也太滯後了。”王子騰手輕敲茶幾。

溫瑛柔聲道:“世事難兩全,若仍在京中,老爺也沒機會立下這等功勞。當年開國時王家便是伯爵之位,世襲兩代,到老爺身上便沒了爵位,如今老爺重得了伯爵,還是世襲三代,等來日祭祖,想必父祖得知,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王子騰微笑:“這倒也是。”

但他麵上笑容一閃即逝:“我猜隻怕聖上不日便要調我回京了。”

溫瑛忙問:“老爺是如何猜到的?”

“說來我在直隸總督任上有四年了,也該到了調任的時候。二來聖上特賜下伯爵府,難道是為了再把我調往外地?”王子騰邊思索邊道,“倒不知是調哪一職,我軍中出身,現已是正二品,若聖上要提拔,那便隻有……”

“……兵部尚書和……九門提督……”溫瑛接口。

王子騰點頭:“最大可能是這兩職。”

溫瑛擔憂道:“若是兵部尚書還罷了,可若是九門提督,隻怕咱們家就把二皇子得罪死了。”

王子騰一笑:“瑛兒才剛還說世事難兩全,現在倒愁上了。”

溫瑛嗔王子騰一眼:“老爺嫌我話多,那我就不說了。”

王子騰忙道:“我不是這意思,你還不知?”

他自椅上起身,攜著溫瑛的手坐到炕上。丫頭們早在炕上鋪好被褥,溫瑛替他解開衣裳扣子,他道:“二皇子這些年明裏暗裏招攬人手,早得了聖上不喜,不過朝中支持他的人都是武將,聖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上次他把念頭打在賈家身上是徹底觸了聖上底線,聖上必不敢再把九門提督之權放在二皇子手上。二皇子並無母族,現能和三皇子平起平坐,還隱隱能和太子爭風,都是因聖上信重。若失了聖心,二皇子地位立時會一落千丈,不足為慮。”

溫瑛抿唇把王子騰衣裳掛在衣架上:“可二皇子畢竟任了六七年九門提督,又是皇子,怕是營中大半將軍已被他收服了。若老爺調任此職,屬下不肯心服又是一樁事,兵部尚書還穩妥些。”

兵部尚書是也不錯,管著全國各省的兵丁糧餉等事,他從外任正二品調回京中正二品也算升了半級,可兵部尚書手下在京中隻有五城兵馬司那一兩萬人,還分由五指揮使統領,到底比不上九門提督麾下八萬兵馬。若真依瑚兒小子猜測,太子反心已起,到得大亂那日,誰手中兵馬多才是真的。

隻是不管是哪一職,回京後王家是必不可能再和這兩年一樣清淨了。

但富貴險中求,若一味隻求安穩,不但得不著清淨,還會被人欺到頭上。不如身居高位,縱人要下手也有個忌憚。

思索一回,王子騰道:“罷了,朝中官職又不是大白菜,由不得咱們挑挑揀揀,還是得看聖上旨意。晚些下旨才好,佑兒至少還得養上一個月才好挪動。”

提起王佑,溫瑛麵上浮現擔憂:“正月十六開朝,老爺也要回承德主事,佑兒……”

“我自己回去,你和孩子們搬出營裏住到那邊院子。那裏靠著張總兵府,位置倒好。我再給你們留下一百個總督府親兵,還有佑兒親兵,應就無事了。”王子騰三言兩語把事兒定下。

溫瑛紅了眼圈兒,王子騰放軟聲音道:“邱院判說佑兒情況一日比一日更好些了,他們都得了聖上的話命全力救治佑兒,便是我不在此處也不會鬆懈。若有甚事,立時派人到承德告訴我,半日我便能到。”說著,他也是一歎:“算算我已兩三個月沒在總督府,不得不回,不然也好多留兩日。”

“老爺是朝廷命官,自然以政事為要,又是才得封爵位,隻怕盯著咱家的人也多著,老爺還是回去的好。”溫瑛淚水隻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兒,並未落下,“我不跟著老爺回去,老爺也別忘了好生吃飯,這些日子勞累,老爺千萬注意養著,家裏……都靠著老爺呢,還有我也……”

王子騰把溫瑛攬在懷裏,柔聲寬慰幾句,兩人便喚人服侍洗漱安歇。

聖旨下的第一日,王子騰自然得了三泉關多少人恭賀,後頭幾日也是走到哪處都有人奉承。不過因王佑重傷未愈,眾人也不敢恭賀得太過。倒是幾位總兵指揮使聽得王仁還沒定親,見王仁人品樣貌能為比王佑王佩不輸多少,起了許配家中女兒的心思。但王仁仍在孝中,也不好提這事。

如此過了幾日,等到正月十三,王子騰溫瑛問過邱院判後,便著手把一家子搬到三泉關諸人給準備好的那處三進院內。

這三進院比尋常三進院要大些,最後一進也是正房配著廂耳,不似尋常三進院是後罩房。於是溫瑛帶著王熙鸞和丫頭婆子等住在最後一進,王佑在正院正房內養傷,三位禦醫也住在正房,王佩王仁住正房東廂,西廂是廚房,前院倒座住了一二十個小廝男仆。一百多親兵仍住營內,輪三班往這邊站崗守衛。

王子騰看院子不大,色色東西還齊備,也略放了心。正月十四下午,他最後看了王佑一回,辭別溫瑛,便帶著人策馬趕回承德。

承德總督府,王熙鳳幾日前就接到王子騰這日要回來的信兒,早帶著白管家孫大娘和丫頭們把正院正房掃灑畢。

正月十四下午,她和溫修昀略歇過中覺,便一齊到了五間廳內。王熙鳳候在廳中,溫修昀與白管家帶人到城門口迎接。

溫修昀走後沒多久,杜雲華也坐軟轎來了,她才被丫頭們攙扶著下了轎,王熙鳳已迎出門外,忙道:“不是說請嫂子不必來?”

杜雲華一笑:“老爺回來,我總要來迎的。大夫都說我這兩日好得多了,況又是坐轎來的,不妨事。”

王熙鳳歎一聲,小心帶著丫頭們把杜雲華攙入廳中,扶著杜雲華在鋪著厚厚褥子的炕上坐了,給她身上蓋上薄毯,又看她手爐是熱的,又命上熱熱的牛乳,看杜雲華喝了一碗,才自坐在一旁。

杜雲華放下碗笑:“現下倒似我是妹妹,鳳妹妹是嫂子了。”

王熙鳳道:“這還分什麼妹妹嫂子?嫂子身上不好,我照顧嫂子是應該的。嫂子若有什麼不舒服可定要和我說,千萬莫撐著,伯父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怪罪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