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突然冷了麵色,叫六皇子本來滿溢著豐富情感的說話聲漸漸小了下去。
六皇子看向瑤貴妃。
瑤貴妃發現聖上的不快比六皇子早。在六皇子向她求助之前,她在心內已經想過一回,分明聖上下輦還是好好兒的,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是怎麼成這樣的?
是什麼讓聖上把高興都收了?
是——盛定說起忠禮郡王的時候。
來不及細想這裏頭的因果,瑤貴妃給六皇子回了個眼神兒,讓他不必再說什麼。
她則將聖上的手挽得更緊了些,隻當不知聖上正處不快,笑問:“陛下,陛下?”
“怎麼?”聖上被瑤貴妃從思緒中喚回,他看見瑤貴妃二十年如一日精致的容貌,一雙美目在黃昏下也流光溢彩,她的半邊臉被天邊的晚霞映出微紅,別有一番風韻,也更顯出另外半邊臉的柔滑細膩,立時就把四皇子、王子騰和賈瑚忘了。
到華陽宮是來放鬆的,在瑤奴這裏,他可以不必想政事、戰事、前朝的臣子和後宮中野心漸長的後妃兒子們。
瑤奴不似後宮那些出身高貴的女人,心裏裝的東西太多,不是家族,就是權利,或是她們孩子的前程,她們的後路……
她出身微賤,空有一副美貌,得他二十年的寵愛也沒養大心思,對他還是一樣的恭順,雖因不大知禮,偶有些張狂輕薄的舉動,但那都是無傷大雅的事。
登位幾十年,一言一行恪守禮節的大家閨秀他看多了,瑤奴這樣的性子,才讓他覺得鮮活。
在華陽宮,他可以隨心所欲,暫時把他是皇上這回事忘了,做一個聽話姬妾的老爺夫君,做一個包容淘氣幼子的好父親,還可以……
礙著六皇子和諸多太監宮人還在旁邊,聖上的眼神隻隱晦在瑤貴妃胸·口·腰·肢處掃過。
後宮妃嬪大多端莊,縱他在宮女裏挑出過幾個能放得開的,等他給她們升了位,有女官教導規矩禮儀後,也都變得無趣了。
隻有瑤奴,在床·上一直是那般風·騷的模樣……
讓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每次他在瑤奴這裏,都能得到在別人那裏得不到的快樂!
除了她,就隻有沈妃還有些意思……
“陛下,如今秋漸深了,妾身今日叫他們燉了黨參黃芪雞湯,蟲草蒸老鴨,還有芡實蓮子百合排骨湯,熱熱的喝上一碗最滋補了。”瑤貴妃等聖上這陣走神過去,方又開口柔聲細語,說些吃喝等家常小事。
她努力把聖上掃她胸·前·腰·身的那個眼神帶給她的恐懼壓下去。
時疫這幾個月,聖上服藥越來越凶,她……也越發禁不住聖上的折騰了。
盼著今日聖上勞累,喝幾盅湯就睡了罷。
不然皇後還沒怎麼,她就……
瑤貴妃報出的這幾樣菜,都是聖上平素愛吃的菜。聖上年近花甲,除服丹藥養身外,平日也不忘命太醫院研製養身方子,照方調養。
而近幾日太醫院呈上來的飲食建議裏便有這幾樣。
太醫院的方子都是直接送到太極殿,除太醫院和太極殿的人外無人知道,瑤貴妃是怎麼……
難道連她也變了?
她是收買的人是太醫院的還是太極殿的!
是誰!
“你怎麼想起來做這幾樣菜了?”聖上問。
瑤貴妃敏銳的發覺聖上態度又有變化,似乎是在懷疑她什麼。
但……幾道菜罷了,聖上有什麼好疑心的?
二十多年麵對聖上的經驗,讓瑤貴妃根據直覺說出了最妥當的話。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妾都會給陛下做這幾樣菜呀?”瑤貴妃微微凝眉,眼中帶著疑惑,還摻雜著些許委屈,“陛下去年還誇妾身宮裏湯羹做得好呢,陛下忘了?”
聖上的防備立時就沒了。
他想起來了,是,從十幾年前起,他就年年秋日都能在瑤奴宮裏吃到這幾樣菜了。
瑤奴宮裏的小廚房確實不錯。
他怎麼就忘了?
這一關雖過去,瑤貴妃卻絲毫不敢鬆懈。
已經行到正殿門前,瑤貴妃趁聖上入殿,對六皇子使了個眼神兒,讓六皇子今晚務必乖巧些,少說話。
聖上的疑心是越來越重了。往日她讓盛定對聖上如民間父子一般親密,但如今,她得再想想別的辦法了。喵喵尒説
而且她還發現,聖上的記性似乎差了不少,精神……也不如前些年集中。
從宮門到入殿這短短一段路,聖上至少走神了三次。
連每年都在她宮中用的幾樣湯水都不記得,聖上是真的忘了,還是在試探她?
瑤貴妃心驚膽寒,汗毛倒豎。
提著心陪聖上用了晚膳,瑤貴妃六皇子再沒主動提六皇子今日出宮見聞,聖上也沒問。
用過晚膳,瑤貴妃怕六皇子不著調,惹出什麼事兒,沒過一會兒就找借口讓他回自己殿內去了。
她這一晚還是沒躲過聖上服丹後的狂·暴。
被抬到早就準備好,注滿了藥湯的浴桶裏,瑤貴妃足足在裏麵泡了半個時辰,才覺得身上的刺痛酸痛緩和了些。
她人又累又困,但她身上各處——特別是下·身隱隱傳來的痛楚,和她心內的驚懼,讓她不敢也不能入眠。
今日聖上服下的丹藥,明顯比上次大了一整圈。
丹藥的藥性越強,她受的折磨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