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雲這麼一聽,倒也心中有了數,對朱家三小姐點點頭。

朱家三小姐又對她說:「嫂嫂,你不用擔心,這是在我家裏頭,我肯定不能叫你被別人給欺負了,否則回頭同袁家兄長都沒法子交代!」

慕流雲擺擺手,笑著說:「可別,來的都是客,就是因為這是你家,你這個主才不能對賓有什麼不周到不客氣的表現,否則你跟你袁家兄長有沒有辦法交代我說不上,但是這幾位回去若是同她們爹娘嚼起舌頭來,你爹那邊畢竟也還是難做。」

「嫂嫂,你性子怎麼這般好!誰要是欺負你,那誰可太不長眼了!」朱家三小姐原本以為這個會驗屍查案的嫂嫂肯定是一個潑辣厲害的角色,今日見到才發現不但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得一塌糊塗,心裏麵一邊覺得袁家兄長眼光好,一邊又莫名生出了一股保護欲。

慕流雲倒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成了這小姑娘心目中需要被人守護的對象,她也是真的沒把那位禮部侍郎的千金放在眼裏。

這麼多年來,慕流雲扮作男子,打交道的都是各路上官和一眾衙差之流,現在可以光明正大恢複女兒身,也因為推官這一重身份,依舊要繼續和這些人打交道,並沒有那個興趣,也沒有那種閑暇時間去混貴女們的圈子,所以對這些人就少了很多人情世故上的顧忌。WwW.com

另外一方麵,即便是沒有混跡於貴女圈子之中,平日裏不論是過去楊知府的那種陰晴不定,刁鑽刻薄,還是出去查案的時候遇到的地痞村婦,粗鄙潑辣,可以說是形形***的人都見過不老少。

但凡對這些個貴女的身份沒有了顧忌之後,她們所謂的心機和手段,在慕流雲看來稚嫩有餘,凶悍不足,有那麼點花花腸子,但是不多。

這些個閨閣裏頭嗬護大的嬌嬌女,吃得太飽,日子過得太閑,根本沒有見識過世道艱難,更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人心險惡,肚子裏那幾個心眼兒恨不能好像麻子一樣貼在臉上給人看,從心機到手段,就跟孩童湊一起過家家似的。

所以和朱家三小姐平靜之下的戒備比起來,慕流雲就是真的很放鬆了。

說說笑笑之間,禮部侍郎的女兒林雨萱就被她的那幾個小姐妹簇擁著,也來到了這邊,站在慕流雲對麵,努力挺直了腰杆兒,好盡量多營造出幾分居高臨下的氣氛。

慕流雲就好像沒看見她一樣,繼續聽一旁的姑娘說著趣事,幾個女孩兒笑作一團。

林雨萱在那裏戳了半天,本以為可以靠自己的氣勢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卻沒想到人家那邊自顧自聊得開心,竟然沒有一個看過來的,這不由讓她心裏的火氣往上湧。

沒人主動理睬她,林雨萱有些不是滋味兒,心浮氣躁之下,開口的時候語氣就顯得格外衝:「原來這位便是世子的新婦麼?」….

這語氣聽著就知道,後麵不可能跟著什麼好話,朱家三小姐正要開口,被慕流雲輕輕扯了一把袖子,示意她不要和林雨萱起爭執,隻好作罷。

慕流雲抬眼看了看林雨萱:「對,我便是袁牧的娘子,倒是不止這位小姐是……?」

「我乃禮部侍郎林堅之女林雨萱。」林雨萱倨傲道,然後又皺了皺眉,「你如何敢這般直呼你夫君的名諱!難道從小家裏麵就沒有教過你要守禮麼?」

「袁牧他打從許久前便堅持要我直呼他名諱,久而久之我便也就習以為常,倒不知今日犯了林小姐的忌諱,還請林小姐多多包涵才是。」慕流雲一臉驚訝,又無比誠懇地說。

一旁的朱家三小姐都快要忍不住翻白眼了,旁邊別家的貴女們也忍著笑意,心裏覺得這林雨萱實在是管得比那大江大河還寬,人家夫家都樂在其中,她一個外人倒事情不少。

林雨萱被慕流雲這麼一說,頓時有一種無的()放矢的感覺,本來想要羞辱對方,結果才剛一開口說了兩句話,倒顯得自己很突兀可笑了似的。

這當然是不行的,她抿了抿嘴,硬是衝慕流雲擠出了一個生硬的笑容,一邊打量她一邊說:「此前我聽聞,世子竟然娶了一個連死人骨頭都敢直接動手擺弄的女子為妻,我們還想著,世間怎會有這般女子,那豈不是一身的煞氣,眼大如牛,凶神惡煞,這才能夠鎮得住那種陰邪之氣!沒想到竟和普通人並無兩樣。」

慕流雲心中忍不住想要歎氣,這麼幼稚的挑釁方式,自從開蒙之後,自己就沒有用過了!

她對林雨萱笑了笑:「這世間如此廣闊,林小姐還需多出去見識見識才好,總窩在閨中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天長日久,容易因為隻識得頭頂一片天,讓人變得大驚小怪。」

林雨萱漲紅了臉,她不知道慕流雲是怎麼做到的,罵自己井底之蛙見識短,竟然可以把話說得又委婉又直白,讓她想要發作又差了一股勁兒,忍又忍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