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微微垂眸,看著慕流雲,微微一笑,頷首哦道:“慕司理這般用心,本官甚感欣慰。” 慕流雲咬了咬後槽牙,繼續笑得滿臉誠懇。
之後袁牧便派了袁甲和袁乙兩兄弟跟著押送郭泓清的衙差一起,務必將人平安送至提刑司衙門關押起來,之後方可返回。
提刑司衙門所在之地距離太平縣頗有一段距離,這一去當晚便定然是無法返回的,慕流雲連忙又殷勤地張羅了一些吃食給他們帶上,好讓他們路上腹中饑餓的時候吃上一口。
常年混跡於江州的各縣之間,見多了各種官司,慕流雲深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想要不得罪楊知府很簡單,但是想要讓下麵的衙差願意聽自己差遣,與自己方便,那反倒是一件需要花心思的事,大手筆倒也犯不上,小恩小惠卻是不能斷的。
慕流雲自掏腰包張羅那些吃食,負責幫押送郭泓清的那幾個衙差早就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袁甲袁乙卻有些驚訝,起初推辭不肯拿,直到袁牧示意過,這才向慕流雲道了謝,將東西客客氣氣地收下了。
從這一點來講,慕流雲還是打從心眼兒裏佩服袁牧的。
初次想見的時候,慕流雲還沒有看明白,隻當袁甲和袁乙是提刑司裏麵的官差,現在卻已經明白了,這必然是忠勇郡王府的家養仆從。
不止是因為這兄弟兩個都隨主家姓袁,單是這訓練有素、規矩森嚴的勁兒,也不是尋常一盤散沙一樣的衙差能夠拿來比較的。
從這一點來看,慕流雲對袁牧又多生出了幾分敬佩,仆從往往是主人的影子,隻有身正的時候,影子才會正,仆從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主人家的品行細節。
袁氏兄弟跟著幾個江州府的衙差,押解著郭泓清乘了一輛馬車離開,慕流雲以為從殮屍房回慕家尚有一段距離,袁牧可能會想乘車,結果袁牧卻提出走回去,她便老老實實跟著走。
不過想一想倒也合理,袁牧練武時的模樣她是見過的,那身姿!那氣勢!虎步生風,行雲流水,養眼得很!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草包!
別的王孫貴族慕流雲也沒見過,但從各路傳聞也大概能聽得出來,那京城裏許多公子哥兒有多麼的紙醉金迷,反觀袁牧,無論樣貌、才能還是手腕,與那些人都絕不能相提並論的。
一路無言,袁牧走在前麵,慕流雲不敢有絲毫僭越,亦步亦趨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這樣一來不知不覺之間,他們的腳程倒是快了許多,沒多久便到了慕家。
“慕司理,本官有一事覺著好奇,衙差押解犯人,司理自掏腰包買吃食,這可是江州府或者太平縣的地方慣例?”袁牧進了慕家大門,並沒有急著回偏院去,而是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了下來,問慕流雲,“可是楊知府指派下來的?”
“並非如此,這都是兄弟之間相互關照罷了!”慕流雲很想把這口黑鍋毫不留情地扣在楊知府的頭上,畢竟這種歪風邪氣的的確確也是因上行下效而來,但是她慫,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