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
展昭這話並不是白玉堂在今天的犯罪現場收獲的唯一驚奇,卻絕對是最大的驚奇。
看見什麼?
“你看見了他的犯罪過程?”
展昭皺了皺眉。雖然這二十多年以來他已經習慣了麵對人們的猜測甚至質疑,但是每一次遇到一個新的質疑的時候,心中總會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展昭知道他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擁有共情能力的人,但是在他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中,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理解他,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親人。對此他早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仍然難免在某些時刻感到孤獨。
就好像此刻。雖然發問的是白玉堂,但是展昭明白,在場的三個人實際上都希望他能給出進一步解釋。於是展昭隻能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淡淡地道:“我說的看到並不是指我看到了凶手的作案過程,而是指我看到了凶手與我之間的某種聯係。”
白玉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盯著展昭明亮而誠懇的眼睛道:“這就是剛才公孫科長說的共情能力,是嗎?”
展昭點頭,“在心理學上對共情能力有專門的定義,通常是指能設身處地體驗他人處境,從而達到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可以說一個共情能力高的人,往往會在社交中更多地獲得他人的好感。通常這種能力會被人們通俗地稱為,善解人意。”
“可是你剛才表現出來的能力與心理學上的定義似乎有所不同。”白玉堂十分誠懇地盯著展昭的眼睛。
在白玉堂的注視中,展昭原本有些疲憊的心情竟然放鬆了許多。白玉堂這種態度就好像是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學生在等待著老師替他解答問題,而並不是普通人對自己無法觸及的領域統統劃為“不正常”的那種審視甚至敵視。
展昭也來了興趣,臉上浮現出一抹輕鬆的微笑,“你說的沒錯。我所具有的共情能力其實並不是一種社交技能,而是一種更加獨特的能力。據我所知,目前世界上擁有跟我類似能力的人不超過十個,相關研究數據自然也很少。那幾個人的情況我並不清楚,不過就我個人的情況如果要給你講清楚,恐怕需要寫上上千字的分析才可以說個大概。所以現在我隻能簡單用幾句話概括一下我的能力。
我的共情能力是能夠在犯罪現場這樣的特定場合下,通過對現場細節的重組,利用想象力將它們在大腦中還原。打個比方。組長和公孫科長,他們辦案經驗豐富,可以通過現場的細節和線索將犯罪人的特征一條條分析羅列出來。而我與他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我可以把這些細節和線索變成畫麵,在我自己的腦海中重現。在重現這些畫麵的時候,我本人會產生強烈的移情作用。在那個時刻我仿佛變成了犯罪人,我的思維被清空,犯罪人的思維幾乎占據了我的身體。我十分了解他們的行為,有時候甚至到了非常細節化的地步。這一點是我無法解釋的,除了想象力以外,我不認為我比別人有更多的能力。但是很奇怪,我偏偏就能感受到那些犯罪人在犯罪時的情緒。
因此方才你問我為什麼斷定這是一個連環凶案,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我隻能說,我看見了犯罪人看見的畫麵。這個受害人在犯罪人看來隻是一個隨機選擇的對象,在他的情緒中,還曾經有過很多類似的畫麵,具體數量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會少於三個。”
“五個。”包拯突然說道,“加上我們麵前的這一個,他殺了五個人。”
公孫策也點了點頭,“這個案子是昨天轉給我們H組的,之前已經並案,這的確是一起在A市鮮少發生的連環凶案。作案人為男性,專門在市區內尾隨襲擊單身女性,將她們勒死之後拋屍荒野。第一起案子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凶手的作案頻率有提高的趨勢,也就是說犯罪升級。”
公孫策話音剛落,包拯繼續說道:“前幾起案子的法醫報告顯示,受害人死前沒有遭受性侵害,凶手也沒有拿走受害人的隨身財物。經過排查,已經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因此犯罪動機不明。犯罪現場沒有找到凶器,線索幾乎沒有,證據鏈更無從談起。可以說這個係列案件是一無凶器,二無線索,算得上一個疑難雜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