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現在。展昭知道白玉堂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隻要照做他的情緒就會平複,不會有任何後遺症。自從了解了自己的能力會給別人造成多大困擾之後,展昭是第一次在一個人的麵前如此輕鬆自在。更何況,這個人還那樣關心他。

想到這裏,展昭再次勾了勾嘴角,看向了白玉堂。

白玉堂正在發動汽車,一邊發動一邊隨意地問:“小神棍,剛才看到什麼了?”

展昭眉頭一皺,回想起了方才腦海中的那些畫麵,答道:“犯罪人殺害第一個受害者的時候並不是有預謀的,是臨時起意。”

“臨時起意?!”白玉堂一驚,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頭看向展昭,“你仔細說說。”

“好。”展昭道,“我們都知道犯罪人對同妻組織的運作進行過仔細的研究。他一般在論壇上物色對象,然後趁機跟對方進行線下接觸。因為他是一個色鬼,總是喜新厭舊的。為了在玩膩了一段感情之後迅速甩掉對方,他會盡量避免留下線索。他就好像是一個逃犯,一直在玩追逐和逃避的遊戲,樂此不疲。

然而在他發現自己染上了HIV之後,他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對那些獵豔對象,他的感情也從貪婪變成了憎恨。但是就像你說的,一個色鬼不會突然變成連環殺手。所以他的第一次作案一定有一種突變性,心理上的變化一定會在行為上留下痕跡,也就是說,第一次的犯罪現場一定跟後麵的幾次有所不同。”

“就因為這樣,你剛才急著要蘇虹把第一個現場的照片傳給你?”白玉堂問道。

展昭點頭,“沒錯。剛才我看見了那一晚發生的變化。”

展昭這句話裏有兩個令人費解的地方:看見,變化。但是白玉堂親眼目睹了方才發生的一切,他竟然立刻就明白了展昭的意思。

“那麼,你的結論呢?我們要去哪裏找他?”

展昭笑道:“我現在隻能猜測,第一個受害人的家屬或許能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白玉堂不解地皺起眉,“蘇虹不是調查過,包括第一個受害人在內,所有受害人的熟人,包括網上的網友,都沒有嫌疑。”

“這很好理解。”展昭道,“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很狡猾地避免了成為受害人的熟人。他不是受害人的網友,他隻是想泡妞。因此他采取的辦法主要是通過論壇瀏覽互助活動的時間地點,然後鎖定目標之後就長期跟蹤,調查對方的生活習慣和行蹤,然後找機會搭訕,投其所好。

對於被勾引的女人來說,他隻是一個有魅力的陌生人。因為是在偷情,保持一些神秘感也是對彼此的保護,就算那些女人後來對他產生了感情,想要追究他的身份,他同樣可以用一個假名字糊弄過去,然後就徹底消失。”

“這麼說,他一開始並不打算殺崔櫟陽?”白玉堂道。

展昭點了點頭,“他並不是崔櫟陽的熟人,但是他一定在暗中觀察了崔櫟陽很久。崔櫟陽本來是他的一個獵豔對象,但是就在他準備對崔櫟陽發起攻勢前不久,他得知自己感染了HIV。他的心態在最後一次觀察崔櫟陽的時候產生了變化,因此他臨時起意,獵豔變成了謀殺。崔櫟陽成了他的第一個受害者。”

聽了展昭的話,白玉堂心中一動,急忙說:“殺了崔櫟陽以後,他見了血,心態徹底扭曲,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將之前獵豔時的手段稍作變化,就變成了一個連環殺手。其實對他來說,殺人比泡妞還要簡單。因為他現在不需要去接近受害者了,不需要浪費精力,也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他隻要守著那些論壇,等待時機。”

展昭點了點頭,“所以說,從後麵的四個受害人身上應該很難獲得線索。但是犯罪人在初次殺人的時候是臨時起意,他或許調查過崔櫟陽很久,又或許在她的生活中出現過。甚至崔櫟陽的丈夫,公婆或者妹妹可能曾經見過犯罪人。所以我們現在最好去深入挖掘一下崔櫟陽身邊的這些人的記憶。”

說這番話的時候,展昭水潤的雙眸輕輕眯著,顯得整張臉透著那麼幾分神秘。白玉堂聽著他說要探究別人的記憶,霎時覺得這句話竟有那麼一絲的迷人。

他突然想起了小丁的那句話:蘇姐負責數據,科長負責屍體,我和師兄負責活人。

現在,是我和你師兄一起負責活人,你要靠邊站了,小丫頭。白玉堂這樣想著,竟然有些得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