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始終認為如何靈活的利用製度、規定,去實現自己的目標和調節朝堂的爭鬥,才是一個皇帝最重要的工作。
而不是天天跟朝臣們狗鬥,玩陰謀,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個頂個都是進士及第出身,這些人都是選優再選優而出的人,腦袋太靈活了,朱祁鈺跟他們玩,不見得玩得過。
但是他是皇帝,他掌握著製度、規定,或者說秩序的最大話語權,既然朝臣們把他推到了這個位置上,他就必須做好這個工作。
既然打算讓脊梁們充當自己堅定的後盾,那就要把舞台搭建好。
那麼這個軍備學堂,就是他搭建的舞台之一,搭好台子才好唱戲。
駙馬都尉焦敬,張輗、張軏兩兄弟,這才明白了皇帝的深意,焦敬立刻出列說道:“陛下長算遠略,淵圖遠算,意在無遺,臣以為此舉甚善,既然於尚書所言,不為私計。那這事,於尚書以為如何啊?”
“臣無異議。”於謙立刻俯首說道:“陛下斯言洞見症結,亦可對症下藥,實乃大明之幸也。”
“隻是這學堂第一山長何人可領,不知陛下心中可有計較?”
朱祁鈺立刻說道:“必然是德高望重軍勳之人方可,朕以為宣府總兵楊洪可堪此任。”
宣府楊王,也就是楊洪,帶兵打仗這麼多年,要資曆有資曆,要謀慮有謀慮,從哪方麵看都是最佳人選。
若是英國公張輔未亡,那張輔就是最佳人選,可是張輔隨朱祁鎮北征,殉國在了土木堡,那就隻有楊洪了。
張輗、張軏兩兄弟的表情如同吃了蒼蠅一樣,但是又說不出話來,他們的哥哥張輔在的時候,他們在張輔的羽翼之下,毫無建樹。
現在皇帝搭好了台子,他們卻吃不到肉,隻能跟著喝喝湯。
於謙一聽是楊洪,稍微有些抵觸的心思,瞬間化為了烏有,他俯首說道:“臣以為陛下明定升階之事,還須陛下一力定奪為好。”
朱祁鈺鬆了口氣,他其實很擔心於謙在朝堂上跟他據理力爭,那他這個軍備學堂,不見得能夠辦的下去。
他點頭說道:“那於老師父就擬個奏疏,保於文淵閣,金尚書,定要全力配合,爭取在擊退瓦剌人之後,軍備學堂可隨時啟用。”
“臣領旨。”於謙慢慢的退回了自己的班列。
於謙所說的明定升階之事,其實和科舉製中殿試如出一轍。
在科舉之中,各地的舉人進京之後,要進行會試,會試第一叫做會元。但是所有的進士科,都要再走一輪程序,叫做殿試,隻有殿試第一才叫狀元。
殿試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是確定進士的名次,第二所有的進士及第皆為皇帝所賜。
這樣的進士們可稱呼自己為天子門生,而皇帝自然是所有進士們的老師。
武備學堂明定升階之事,其實就是科舉之殿試。
這件事隻能由皇帝去操持。
朱祁鈺批了於謙的奏疏,確定了十團營將校名單,但是戰後,這些人都回到武備學堂裏進修,成為天子門生之後,再授之兵柄。
那十團營既不是兵部的十團營,更不是勳戚的十團營,隻是皇帝的十團營。
焦敬為何不反對?
因為無論是焦敬還是英國公府張氏兩兄弟,都知道他們的名單根本沒法批下來,這已經是皇帝代表勳戚們能夠爭取到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皇帝吃了肉,但是他們還是喝了一口湯,畢竟往學堂裏塞人,比往十團營裏塞人更簡單一些。
朱祁鈺收起了手中的奏疏,坐直了身子,成敬才高聲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禮部尚書胡濙立刻出列說道:“陛下,體恤愛民,不願靡費,登基大典一簡再簡,這不能再簡了。”WwW.com
“太皇太後的懿旨不是已經通過驛站通傳四方了嗎?眼下上皇北狩,不宜操持,胡尚書,此事無須再議。”朱祁鈺連家都懶得搬,更別提登基大典了,他一個庶皇帝的登基大典,辦了隻是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