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讓邊軍戍卒帶著自己的書信趕往了東勝衛,而喜寧卻在也先的大帳內,感慨朱祁鈺的難對付。
朱祁鈺這個人,很怪。
朱祁鈺這個人不住在皇宮,住在自己的郕王府內,郕王府並不大,但是上上下下都是郕王的人,那可真是老虎咬刺蝟,無從下手。
在喜寧眼中,朱祁鈺這個人,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對付。
王振可以利用各種銀兩、花言巧語去迷惑朱祁鎮,但是郕王手下的兩號太監,興安去頒聖旨,都不收茶水錢。
成敬更是把自己關在司禮監做秉筆太監,認真的處理繁雜公文,卻不攬權。
都察院左都禦史徐有貞過去帶著言官們,在朝堂上,可以肆無忌憚的彈劾眾人,哪怕是涇國公之子、寧陽侯陳懋,在言官們的三言兩語下,甭管他陳懋做沒做過,不都得被罷爵?
可是現在都察院們彈劾於謙,都已經詞窮了,郕王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專門跑到後山伐竹取瀝,上演了一出君聖臣賢的把戲。
喜寧,什麼感受?
惡心!
惺惺作態,無恥之尤!
他伺候了這麼些年皇帝,能不知道皇帝的疑心有多重嗎?
於謙把持著京營二十二萬十團營,這不就等於枕頭邊上,擱這一把隨時捅向皇帝匕首嗎?
他郕王怎麼可能睡得著!
就像現在的瓦剌太師也先和韃靼可汗脫脫不花一樣,這才是君臣相處的模式。
怎麼可以是君聖臣賢呢!
現在朱祁鈺和於謙的相處模式,對於喜寧而言,是根本無法理解的。
就像井底的青蛙,以為天空隻有井口那麼大一樣,喜寧伺候朱祁鎮一十四年,壓根沒見過這種君臣關係,自然認為這種君臣關係不存在而已。
也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說道:“我有一個漢兒名叫劉玉,乃是鎮守守獨石內官韓政的家人。”
“他機警聰慧,我打算將他派到京師去,查探一下京師十團營的虛實,軍馬草料等物,尤其是楊洪、石亨二人的駐紮方向。”
“最主要的是,大明城頭火炮手中火器,威力巨大,這件事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那新火藥之事,總是要查清楚才是。
喜寧的臉色一陣煞白,又一陣惱羞成怒的暈紅,這是也先在提醒他,最近喜寧這邊的情報工作,實在是太差勁了。
喜寧走出也先的大帳之後,看著天邊,招來了小田兒,對著小田兒耳語了幾聲,小田兒麵色驚駭,但還是不住的點頭應了下來。
作為朱祁鎮手下現在最大的太監,他之前一直在為瓦剌人做情報工作。
之前的燕興樓沒有被興安接管之前,那就是他收集情報的重要的地方。
現在他雖然情報工作收集不利,但是依舊能夠往外傳遞消息。
喜寧讓小田兒,把那個叫做劉玉的奸細給賣了,上次郕王午門監斬,殺掉了無數的陰結虜人的人。
大明現在正在抓奸細,隻要將鎮守獨石內官韓政家人劉玉乃細作也這句話,通知給大明。
大明自然可以把他的競爭對手劉玉,幫他給做了。
這就是喜寧。
朱祁鎮以為他投靠了也先,其實喜寧隻是投靠了自己罷了。
朱祁鈺收到了袁彬的軍報,袁彬將營中之事,悉數以聞。並且請求聖裁。
袁彬請求的聖裁是什麼,是太上皇朱祁鎮有辱國體,袁彬的意思很明確,他想殺人。
雖然袁彬沒有明確指出殺誰,但是袁彬說在擊殺之後,他會引頸受戮,以謝皇恩。
殺喜寧是不用引頸受戮的,殺掉喜寧也解決不了問題。
袁彬在書信裏提到,他有顧慮,擔心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