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總督軍務王來,將所有人都抓捕歸案。
這其中包括寶慶衛指揮湯勝,永州衛指揮梁忠,寶慶衛鎮撫徐果、寶慶衛千戶沈瑄,聯袂苗寨朱徽煠家人陳添仔、橫嶺峒苖首吳英等等。
是的在王來行動之前,吳英打算領著橫嶺峒苖跟著廣通王一起造反,被苗民生擒,押到了官府。
當所有人落網,當鐵冊軍押解著兩位郡王向京師而去的時候,湖廣官場全都鬆了口氣。
這老幾位!終於被送走了!
湖廣終於安穩了幾分!
當然,走的最快還是王來以及右都禦史王實的奏疏,已經辦了加急,送入了京師。
朱祁鈺此時正在和楊洪下棋,於謙出京了,就變成了楊洪和陛下對弈。
仗要打,講武堂自然也不會停下。
楊洪完全不知道陛下下棋的路數,否則的話,他都七十多歲了,一定不跟陛下對弈。
“陛下。”興安將總督軍務、右都禦史、總兵官的奏疏遞給了朱祁鈺。
朱祁鈺看了兩眼,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岷王家裏內鬥,朕懶得管,但是他們敢聯合苗人進行造反,鼓噪聲勢,朕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人犯進京了,就送錦衣衛查補吧,查不完,全都賜死吧。”
麓川思氏和大明的盟約,就像是擦屁股紙一樣,隨時可能撕毀。
大戰可能一觸即發,大明軍依舊在枕戈待旦,王驥依舊在雲南,等待著對思氏進剿。
這個時候,岷王府真的攛掇著苗人造反,西南局勢立刻失控。
“廣通王不是繳稅納賦了嗎?”楊洪疑惑的問道。
按照陛下的話,許他們造反,但是必須交稅的話,這既然交了稅,那也該廢為庶人才有道理,這直接就要賜死了嗎?
朱祁鈺搖頭說道:“朕隻是可以造反,沒說寬宥他們。”
楊洪搖了搖頭,畢竟陛下說的話,怎麼解讀,還不是隨陛下的心意嗎?
“陛下以為,為何會有興文匽武之事?”楊洪手持明軍,在鄱陽湖上,和陛下的陳漢軍廝殺著。
顯然楊洪不太了解鄱陽湖的地形,一共三把,已經輸了兩次了,這第三次有了勝利的契機。
朱祁鈺認真的思考了許久說道:“朕以為有很多的方麵,曆來的興文匽武,都是由文臣在推動,所以似乎罪責都在他們的身上。”
大明朝的興文匽武確實是由三楊在推動,還包括了夏元吉與胡濙,在宣宗朱瞻基離世留下的五大輔國之臣中,隻有張輔是武勳,其餘皆為文臣。
他們首先就是把當時的張太後家中一門數封,兄弟並封,將外戚拉入了文臣的利益共同體中,這樣一來,將張輔完全孤立。
勳臣擴大化之後,就是勳臣汙名化。
無論是寧陽侯陳懋還是英國公張輔,都搖身一變,就開始上下剝盤,仿若是天大的壞人。
自此,興文匽武自然可以大肆推動。
大明的興文匽武卻是從宣德年間就開始,當時的大明,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瓦剌臣服,韃靼納頭就拜,兀良哈為大明走狗,舉目四望,安有敵手?
朱祁鈺猶豫了下繼續說道:“同樣也有大勢所趨之故。”
“朕觀古今,戎事若太極陰陽,無外乎進攻、防禦,此消彼長,此起彼落,在攻守之勢間,不斷相繼往複,連綿不斷。”
“若潮汐漲落,當戰爭的雙方,防禦更加形成優勢,則傾向於防禦,當進攻更加優勢之時,則傾向於進攻,此乃大勢。”
“大勢,非人力所能左右,曆來興文匽武,皆因此消彼長之故,再有人推波助瀾,文不興,武鬆弛,旦夕有危,自然是積重難返。”
楊洪手裏握著一枚棋子,遲遲不肯落下,他滿是疑惑的說道:“陛下,這都是於少保平日裏和陛下說的嗎?”
朱祁鈺擺了擺手,無奈的說道:“於少保滑的很,他怕朕親征,從來不講軍務,隻講民生,朕凡是問軍務二字,他都打官腔,臣愚鈍,來搪塞朕。”
朱叫門的土木堡之變和宣府、大同、京師三次叩門,實在是給大明帶來了太多的心理陰影,群臣們極力避免此事的發生。
於謙從來沒有和朱祁鈺討論過具體的軍務問題。
朱祁鈺自己也是個臭棋簍子,也不摻和具體指揮,隻定調,定下戰略目標,給夠糧餉,讓軍士們自由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