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是陛下還在,哪怕是天塌下來,也是無礙。
畢竟當初天真的塌下來了,是陛下個頭高,把天又頂了起來。
朱祁鈺來到了講武堂,石亨和楊俊兩人已經惱怒了。
“陛下,出兵吧!他們真的是太膽大包天,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就不知道輕重,膽敢襲擾陛下寢宮!”石亨已經出離的憤怒了,他拍著胸膛說道:“臣領兩萬兵馬前往,一戰可定!”
“臣有這個信心!”
朱祁鈺停下了手中的奏疏,平靜的問道:“武清侯,你是京營總兵官,若是你長途跋涉而去,一戰未定,反而落敗,難道讓大明再打一場京師保衛戰嗎?”
石亨吐了口濁氣搖頭說道:“陛下,不是臣心急,實在是這幫狗東西,膽子太大了!這是要造反嗎!”
朱祁鈺瞬間樂了起來說道:“他們不就是在造反嗎?造反的時候,手段盡出不是常事兒嗎?”
這次換石亨發愣,撓了撓頭。
朱祁鈺笑著說道:“稍安勿躁,朕自有主張,先坐。”
楊俊也是滿臉怒氣的說道:“陛下,臣領兵去吧,一群臭魚爛蝦,臣隻需兩萬兵馬盡可退敵,臣不是總兵官,即便是敗了,不過是身死罷了!”
朱祁鈺示意楊俊也坐,笑著說道:“你們知道侯景嗎?”
石亨和楊俊搖頭,他們熟悉兵法,但是這個侯景他們似乎是從未聽說過。
朱祁鈺笑著說道:“侯景乃是羯人,太清元年,他投靠了西魏的宇文泰,也就是建立了府兵製的宇文泰,但是宇文泰呢,對侯景頗有戒心。”
“因為這個侯景是高歡的人,後來與高歡子高澄不合,便叛逃了東魏,投奔了西魏宇文泰。”
“侯景是個貳臣賊子,所以不為宇文泰所喜。”
高澄何人?
就是文襄王高澄,搞出那個「朕!朕!狗腳朕!文襄使季舒毆帝三拳,奮衣而出」的文襄王高澄。
侯景從高澄手中叛逃到了宇文泰手中。
朱祁鈺繼續說道:“這侯景呢,看出了宇文泰不喜歡他,就以豫、廣、潁、洛、陽、西揚、東荊、北荊、襄、東豫、南兗、西兗、齊等十三州,降服南朝梁國。”
“這侯景後來就造反了,自封宇宙大將軍。”
石亨滿是笑意的說道:“啥?宇宙大將軍?他還是真的…有趣啊。”
宇宙,《屍子》曰: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莊子》曰:奚旁日月,挾宇宙。
宇宙大將軍,大概可以解釋為雄踞天地和掌控時間的將軍。
所以石亨才發笑,石亨可是知道府兵製的宇文泰,那是位雄主,別說宙了,連寰宇之下都做不到第一人,也不怕風大閃到了舌頭。
朱祁鈺繼續說道:“當時侯景造反的時候,你們知道南朝梁的皇帝,怎麼說嗎?”
石亨和楊俊同時搖了搖頭,他們研究宇文泰的府兵製比較多,但是南朝梁的事兒,他們還真沒研究過。
朱祁鈺搖頭說道:“當時的南朝梁皇帝梁武帝說,是何能為,吾以折棰笞之!”
“梁武帝的意思是,這侯景跳梁小醜,梁武帝打斷策馬的杖,就可以把侯景平定了。”
“可是侯景最後還是攻破了建康城,又攻破了台城,挾天子以令諸侯,把梁武帝囚禁在了台城內,若非梁武帝的七子梁元帝勘亂,南朝梁就滅國了。”
這個梁元帝後來被宇文泰給收拾了。
“梁武帝瞧不上侯景三姓家奴,覺得十分簡單就可以平定,不肯認真對待,然後被幽禁至死,朕不想做梁武帝。”朱祁鈺笑著說道。
他說這麼多,就是讓兩位將軍不要如此的急躁。
石亨和楊俊俯首說道:“臣等謹遵聖誨。”
朱祁鈺麵色變得嚴肅起來,十分確信的說道:“武清侯、太平伯,定要日日點檢軍馬,日夜不輟訓練,枕戈待旦,一旦朕察覺時機成熟之時,要用兵時,要以雷霆之勢,將其徹底消滅!”
“臣等領命!”石亨和楊俊大聲的喊道。
陛下不是說不解決,而是說要慎重對待,這也符合陛下一貫用兵的態度,不打則罷,隻要開戰,就求必勝。
朱祁鈺的目光看向了堪輿圖,目光看向了應天府,相比較石亨和楊俊,其實朱祁鈺更急,但是他是皇帝。
他要是大跨步的走,必然讓小人有機可乘。
盧忠回到了錦衣衛衙門,召集了所有的提刑千戶,雖然陛下饒恕了錦衣衛的不察之罪,但是京師還有反賊藏汙納垢之所,是必然之事!
這麼多人,是如何進京的?那麼多的弓弩箭矢、甲胄是如何藏匿京城的?
這一點都需要盧忠細細詳查。
盧忠一直在等消息,等待著北鎮撫司天牢裏的口供,所有人都挎著刀,等待著盧忠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