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彪算得上是一員悍將,他也是石亨的同鄉,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對於他而言衝鋒陷陣從來不帶皺眉,軍將,馬革裹屍耳。
但是這類的人很怕身後來的匕首。
幸好,這些匕首,如論什麼角度,都被陛下擋在了他們的身後。
石彪翻身下馬,帶著人衝上了城頭,武定門的甕城很快被攻占。
徐州是一個戰略要衝,這裏的甕城裏外有三層,北門更是有兩個馬道可供左右哨騎卒為甕城做掩護。
攻入甕城的軍隊,往往都會被甕中捉鱉,會被甕城四麵城牆上的箭矢、弩車、火銃射成篩子。
所以即便是王驥放了三萬人在徐州,隻要防守得當,這城池的防守不能說固若金湯,隻能算是堅不可摧。
但是在城外大軍火把,如同火龍亮起的一瞬間,看著無數的京軍湧向了吊橋,順著階梯殺傷了城門和城牆之時,徐州城的叛軍,士氣已經徹底的瓦解了。
或許而本就是沒有什麼士氣,更沒有什麼手段。
第一道甕城,第二道甕城,第三道甕城,城門在喊打喊殺聲和火光聲中,緩緩打開,石亨帶著五軍營和神機營開始入城。
四處都是火銃聲和哀嚎聲,整個徐州城硝煙彌漫,火光衝天。
於謙一直在為石亨壓陣,一旦局勢有變,或者城外有伏兵,於謙就是石亨堅定的後背,是大軍進退的依仗。
但是顯然於謙這個後手並沒有等來所謂的城外伏兵。
因為對麵的作戰意誌已經徹底的瓦解了,組織度、士氣、號令旗牌全都無影無蹤。
偃旗息鼓,敗軍之相。
馬蹄聲陣陣,石亨帶著大軍如同狂風一樣,席卷了整個徐州,城牆被攻占、角樓被攻占、譙樓(防火的火夫、更夫)被攻占、坊門被攻占、府衙被攻占,石亨馬蹄踏處,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四處都是敗亡的叛軍,四處都是追擊的大明軍,大明軍隊走過了坊牆之外的所有街道,將所有的叛軍或者殺死,或者俘虜。
石亨和石彪兩人,終於找到了宮聚,這個王驥手下頭號的狗腿子。
宮聚喝大了,三個美貌女子伺候宮聚一個,這福分能小了去?
大軍終於占領了整個春琴樓,而宮聚的大包廂裏,宮聚還在打著呼嚕,睡的正香。
三個女子慌忙的裹著自己的身體,想要推醒身邊的大漢,告訴將軍,敵人來了!
但是宮聚卻是隨意的推了兩下,換了個姿勢又睡了去。
石亨揮了揮手,示意三個娼妓退下便是。
石亨不由的想到了當初那三十軍棍。
於謙去巡撫山外九州,石亨的一個裨將以慰軍為名,帶了不少的娼家入了軍營。
好巧不巧,陛下那天去巡營,抓了他個現行,無論他多大的功勳,那三十軍棍結結實實。
那天,他趴在了長凳上想了大半宿。
那天陛下給了他一個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雄壯願景。
至今,石亨不知道那天陛下去巡營,是得到了消息,還是巧合。但是石亨以為是得到了消息。
但其實是巧合。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他現在看著大軍已經占領了徐州城裏裏外外,還因為酗酒昏睡不行的宮聚,內心五味陳雜。
平時都高喊謹遵陛下聖誨,但有幾個放在心上?
這就是軍中熏酒尋歡作樂的下場。
石亨嗤笑的說道:“老子都摸到你床前了,你還在這睡兒。”
“稟征叛將軍!蔣琬等定西候老兵,都被送往了隨軍太醫,太醫隊已經趕過去了。”一個掌令官匆匆而入。
訓練有素的太醫,隨大軍出行,組織救治傷員之事。
於謙也走進了春琴樓的大包廂,他手裏拿著一張堪輿圖說道:“這位還睡呢?”
石亨有些無奈的說道:“可不是,叫不醒。”
石彪悶聲悶氣的說道:“我去提桶水。”
於謙攔住了石彪,搖頭說道:“那就讓他且睡著吧,最後一個安穩覺了。”
於謙一如既往的仁慈。
“我們打北門武寧門進來的,南門迎恩門已經拿下了。”於謙的意思說由北打到了南,這徐州城已經被攻破了。
於謙點著睢寧的位置,對著石彪說道:“前將軍,明日你帶兩萬人馬至睢寧。”
“睢寧,是徐州通往淮陰的必經之路上,戰略位置重要,睢寧城內及其周圍尚有叛軍兩千四百餘人駐守,萬分小心。”
“明日徐州戰敗的消息必然會傳遍兩淮,睢寧城的抵抗意誌並不會太強,但是千萬不要大意。”
“征叛將軍,你帶兩萬人馬前往蕭縣,蕭縣防備空虛,隻有一千餘人,隻要我們站穩了徐州、蕭縣、睢寧,互為犄角之勢,即便叛軍主力至宿州,也是徒歎奈何了。”
這是早就定好的規劃,石亨點頭說道:“我沒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