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娘帶著帷帽來到了承天門前,她是澄清坊的人,自然有人專門安排她們的位置。
澄清坊住的宮女很多,隻有她一人帶了帷帽。
大皇帝說得好聽,許她自己出嫁,可是誰人敢聘呢?
正統十三年,百戶史宣的女兒被選入了掖庭,可是因為孫太後不喜,這女子終究是落選了,畢竟是皇帝選中的人,沾染了天子氣,這自然是水漲船高,追求者眾多。
刑部侍郎齊韶求娶了史宣的女兒,媒人是駙馬都尉趙輝,朱祁鎮又回頭找這女子,最終齊韶被坐罪了。
這還是當初李賓言彈劾駙馬都尉趙輝時候,順帶著討論刑部侍郎齊韶被坐罪之事。
齊韶可是大明的刑部侍郎,京官,正三品,刑部的副主官,就這樣死了。
誰還敢娶被天子看上的女子呢?
冉思娘自從聽陳婉娘提及了此時,也再懶得琢磨這種心思了。
她來到了承天門外,就是專門來看播州楊氏被族誅的。
“明刑弼教伸王政,化俗懲貪明主威。”刑部尚書俞士悅高聲疾呼的唱名,然後往前走了一步,高聲喊道:“帶人犯!”
俞士悅持有笏板,高聲喊道:“楊愛,楊文援,播州土司官也。唐幹符中,楊端應募,長子孫焉。曆宋、元皆授世官,明室因之。楊愛、楊文援,生而雄猜,尤阻兵嗜殺。然其賓叛不一,荒忽無常。”
“臣請旨,以謀反謂謀危社稷,以謀叛謂曰謀背國從偽,以不義謂殺本屬府主,三罪並,請磔其棄市。”
興安拿出聖旨來,高聲的喊道:“陛下以天下生靈為念,斬首棄市,欽此。”
謀反,是這次播州、貴州諸多土司夥同王驥謀反;而謀叛的裏通外國,就是朱祁鈺常用的磔刑,就是送太醫院所屬的解刳院,淩遲處死。
但是播州楊氏這些土司土酋,還不夠送解刳院的資格,送那裏麵的人,都是人人得而誅之,甚至連父母親族都唾棄的人。
但顯然楊愛和楊文援的行為,還夠不上解刳院淩遲的標準,三罪並發,也隻是斬首便是。
主要解刳院還有渠家人在用,暫時還不用補充。
“天恩浩蕩!”俞士悅俯首領命,再次高喊:“臣請斬首!”
朱祁鈺坐在承天門的五鳳樓上,深吸了口氣說道:“拿去!”
天語綸音,被興安以高亢的嗓音傳下,而站在午門兩側內侍,不斷的高聲郎喝著天子之音。
二傳四,四傳八,而後十六人,三十二人相次連聲高喝,最後站在午門下的三百二十員錦衣衛,以最大的嗓音齊聲高喝道:“拿去!”
聲振屋瓦。
楊愛跪在了斬首台上,幾個月前,他還在海龍屯,狷狂的說,龍岩山上的海龍屯固若金湯,今天就被推到了到斬首台上了。
俞士悅拿起了桌上的印綬,蓋在了刑部公文之上,然後從桌上扔下一塊牌子,大聲的喊道:“斬!”
楊愛聽到了這一聲斬,嚇了一個哆嗦,但還是被推搡摁到了斬首台上。
“摘明梏犯由牌!”
楊愛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脖子一陣酸痛,撬骨刀插進了他的脖頸,哢嚓的撬骨聲,他全身變失去了知覺,劇痛才猛地傳來。
哐當數十聲,人頭落地。
興安又拿出一份聖旨高聲喊道:“廢播州宣慰司,分設遵義、平越二府,析置二州八縣。”
“遵義、桐梓、綏陽、仁懷四縣,真安一州,屬遵義府,隸四川。餘慶、甕安、湄潭三縣,黃平一州,屬平越府;龍泉一縣,屬石阡府,隸貴州。”
“欽定其二府與貴州貴陽府俱加軍民二字,以便兼攝。”
“欽此。”
廢止播州宣慰司,設兩府。
遵義府、平越府和貴州府,加軍民二字,自然是對應著朝廷的政策。
大明的流官前往土司,會有掌令官協助,亦軍亦民,直到貴州地方徹底安定之後,三府才會減軍民二字。
朱祁鈺站起身來,看了台下一眼,人不是很多,大家都知道陛下要誅的是叛軍的首領,但是貴州距離京師實在是太遠了,更多的百姓認為,這都是一群蠢貨。
別說貴州土司土酋,就是那造反的王驥,也被京師眾人罵做是蠢貨,當今陛下如日中天,陛下又未把他們逼上絕路,想發財,隻要不違大明律,照章繳稅納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