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從袖子裏拿出了一份厚重的奏疏說道:“陛下喜歡料敵從寬。”
“陛下曾說:肉食者們總是不遺餘力的向被朘剝的勞動者,灌輸一個觀點,那就是肉食者的財富是大家夥共同的財富。”
“楊鐵對楊小善人參加他的婚禮感恩戴德,與榮俱焉,楊鐵想起楊大善人家中的糧食和富碩,就驕傲的挺起了胸膛,似乎楊鐵與楊善人一家是本家,就值得自豪。”
“肉食者們,總是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最廣大的勞動者們,麵對肉食者唯唯諾諾,唯命是從;而又希望最廣大的勞動者們,麵對外來的侵略者們鐵骨錚錚,寧折不彎。”
“但是又出現了一種怪相。”
“麵對侵略者鐵骨錚錚的漢子,又會被肉食者們猜忌,既然如此厲害,會不會威脅到肉食者們盤子裏已經分好的肉囊?肉食者們開始猜忌,進而開始迫害,直到將脊梁骨抽掉,才安心。”
“這個時候,麵對外來的侵略者,肉食者們就隻能束手就擒。”
“陛下說的是大宋。”
陳懋認真的理清楚了這段邏輯看似十分混亂的話,這番話像極了當了表子又立牌坊,想要哄弄百姓成為抵抗外來侵略者的堅實厚盾,又擔心百姓緊密的團結起來,會先敲碎肉食者的腦袋。
嶽飛可不是將門,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子,在紹興十年之前,戰功赫赫,最後以莫須有的名義死在了大理寺內。孟珙是第二個倍受猜忌的武將,最後以‘叛服不常’四字,不得已致仕,鬱鬱而終。
於謙繼續說道:“陛下還說,哄弄百姓這件事很難,但總有幾個上當的。”
“料敵從寬的陛下,對進入安南的大明軍士極為關切,高道德劣勢的大明軍,其實很難應對手無寸鐵的百姓,所以就提前讓兵部做了些準備。”
“隻是之前一直在進攻,來不及布置。”
陳懋好奇的問道:“是何法?”
陳懋是征夷將軍,主軍事,不主軍務,軍事行動於謙從不指摘,軍務方麵陳懋也不插手,但他還是好奇,陛下和於少保如何化解。
“訴苦會。”於謙將手中厚厚的奏疏放在了陳懋的手中,頗為鄭重的說道:“陛下不喜歡歌頌苦難,因為苦難就是苦難,不值得歌頌。”
“承受了怎麼樣的苦難?為何要承受這樣的苦難?應該如何不受苦難?就是訴苦會要搞清楚的三個問題,隻要搞清楚這三個問題,大明王化安南,便沒什麼阻礙了。”
陳懋翻動著奏疏,越看越是驚心,料敵從寬的陛下,這把安南百姓也料為了敵人,而於謙就這個問題,準備了一個充足而完善的計劃。
而這一切的基礎,是大明軍真的是王師,而不是到安南再次施加苦難和屈辱。
陳懋頗為慶幸,在景泰年間當武將,隻要考慮怎麼打贏就夠了。
於謙掌管的掌令官開始對已經征服的地區開始了訴苦會、抓拿村鄉懶漢地痞、掃清城內城外流匪坐寇、積極組建農莊法、恢複農業生產、組織百姓開荒墾田、組織鄉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興修水利溝渠、教諭百姓時令種植等等。
安土牧民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而於謙還讓上思朗州歸附的越人耆老和諒山府的耆老進行了溝通往來。
在於謙安土牧民的時候,大明軍對諒山府的攻勢正式展開。
在進攻,大明軍對諒山府進行了三次勸降,可是守城的是越人莫支,作為黎宜民的絕對心腹,莫支在諒山府城內,喊出了言降者殺的口號。
在勸降無果之後,大明軍隻用了三日,便推進了二十裏,打到了諒山府城之下,火炮開始轟鳴。
與丘溫縣城不同,諒山府城是磚石城牆,但是對大明軍而言,不過是多些火炮轟擊的時間。
一日後,諒山府軍發生嘩變,莫支被叛軍所殺,城中大亂,大明軍攻破了諒山府。
至此,升龍城門戶大開,無險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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