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發現嗎?你上前來,跟朕說說。”朱祁鈺讓貝琳上前三步。
貝琳麵聖跟皇帝隔著至少五步遠,這是一個安全距離,若是貝琳有歹心,無論是興安還是盧忠,都會第一時間製服他。m.X520xs.Com
貝琳往前走了三步,一咬牙心一橫,將自己的發現,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陛下,可能太陽才是宇宙的中心,不是地球。”
朱祁鈺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為何貝琳如此惶恐。
“貝琳,咱覺得你的想法很好,誰規定了地球就是宇宙中心了?放手去做,一切有朕。”朱祁鈺捧著手中的曆書說道:“許敦何在?”
“臣在。”許敦趕忙出列俯首說道。
朱祁鈺叉著腰,頗有些誌得意滿的說道:“十大曆局人太少了!六十的天文生實在是有點不夠看,多來點。”
“暫定五百,和講武堂、講義堂、講醫堂、巾幗堂、通事堂,不現在應該叫海事堂,定額五百。”
“欽天監修曆有功,獎奇功牌一枚,一應獎勵,成敬你負責督辦。”
成敬出列,俯首喊道:“臣領旨。”
奇功牌的著書並非貝琳一人,整個欽天監上下近百餘人,六十多位天文生都有功勞,這份功勞怎麼分,其實早有定案,不用陛下操心。
這都讓陛下事必躬親,還要他們司禮監,要他們這些臣工作甚?
所有參與者皆有賞,以頭功牌五十銀幣為準,真金白銀的賞賜除外,還有頭功牌大禮包附送。
許敦麵露難色,欲言又止,朗聲喊道:“臣等謝陛下隆恩。”
所有等候在側的欽天監官員和天文生山呼海喝:“臣等謝陛下隆恩。”
朱祁鈺發現了氣氛的微妙,兩次恩賞加起來,這可是足足每人一百銀幣的賞賜,大約等同於天文生四年的俸祿,兩個人頭賞,這真的是厚賞。
可是這些人完全沒有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而且還有幾分擔憂。
這顯然有問題,但是朱祁鈺也沒有直接問。
朱祁鈺打馬回到了講武堂,他仍在講武堂坐班,仍在講義堂授課,仍然每天操閱軍馬,仍然批複奏疏到深夜。
相比較之下,如同稽戾王朱祁鎮那般當皇帝,的確會很輕鬆,天下一人之天下,億兆供養。
懶惰,是人類的天性,除了會變成俘虜,都蠻好的。
跟著朱祁鈺回來的還有那十八種齒輪、尺規鑽鉗、一百三十七卷《景泰曆書》。
朱祁鈺回到了禦書房,看了眼靈牌,開口問道:“興安,今天欽天監是怎麼了?嫌朕賞的不夠多嗎?”
興安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讓陛下以為欽天監有傲慢怨懟之心,那欽天監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他趕忙說道:“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安敢腹誹?”
“其實最近《景泰曆書》修成,有些人覺得景泰曆書實在是有些太過於離經叛道了,大地是個球,還給畫上了線,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
朱祁鈺恍然大悟,朝中的官員可不僅僅陳循一個守舊派,這麼離經叛道的東西,朝堂之上,非議者眾,不在話下。
當年地心說提出之後,羅馬的教皇可是燒死了不少的異端。
欽天監監正不過是從五品的官員,在大宴賜席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得站著吃飯。
朝中的守舊派哪個不是身居高位?
六部尚書是正二品,但凡是有一個人說話,欽天監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許敦和五名屬官以及眾多官員,心慌擔憂並不奇怪,即便是有朱祁鈺的奇功牌鎮邪,許敦、貝琳等人有所擔心,也不意外。
“前些日子,欽天監走水,得虧是發現及時,否則這曆書還要耽誤一些時辰。”興安尤覺得不太安心,又給欽天監諸官小心解釋了一番。
欽天監的日子過得可謂是人厭狗嫌。
本來需要履行天人感應重要隻能的欽天監,在上一任監正死了兩遍後便投獻皇帝,就被朝堂所惡。
後來設了墨翟塑像之後,更是被所有儒生看不順眼。
眼下又如此離經叛道,說大地是個球,若是陛下再對欽天監有所不滿,欽天監的日子,隻能說是幸福美滿了。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朕記得,有日月救護之禮,按照大統曆,今歲七月辛卯,會出現月食,應天子素服修政,用謹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