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候,身體好些了嗎?”朱祁鈺又看著蔣琬笑著問道。
蔣琬立刻高聲說道:“好的很!一頓飯能吃兩斤牛肉!上陣殺敵,不成問題!”
蔣琬在徐州城頭打開了城門,放武清侯石亨、總督軍務於謙入城,自己也身中數創,差點斃命,現在已經全然恢複。
朱祁鈺自然是在寒暄,表明自己對對方並不是一無所知。
雲貴、兩廣的頭頭腦腦,齊聚南塘別苑自然有正事要商議,那就是商議郡縣安南,以及郡縣安南之後的若幹處置。
朱祁鈺和文臣武將寒暄之後,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滿臉嚴肅的說道:“醜話先說在前麵,十七禁五十四斬高懸,切莫驕縱,任何見死不救、上陣掣肘、故意拖延,在朕這裏,就隻有軍法處置!”
“軍令如山律如鐵,不聽約束斬無赦。”
諸多將領立刻大聲的說道:“謹遵陛下教誨!”
他南下至廣州,就是為了郡縣安南,防止大明軍互相掣肘,導致戰敗。
當初大明從安南撤離的時候,王通看著柳升戰死,見死不救,就是最典型的因為私怨導致大明戰敗。
他這戰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廣州府看著諸多將領,誰要是因為私下恩怨耽誤了國事,他隻能公事公辦,軍法無情。
朱祁鈺站起身來說道:“諸位,郡縣安南,涉及大明國策根本,茲事體大,國之所托,就拜托諸位了。”
朱祁鈺環視一圈,大聲的說道:“明軍威武!”
諸將立刻站起身來,齊刷刷的呼喝道:“陛下威武!”
“你們商議吧。”朱祁鈺揮了揮手,離開了議事廳。
一如既往,他不參與戰略製定的商議會議,在大明過往的所有戰役裏,朱祁鈺就隻有參與,沒有指揮。
他對自己的戰技術和軍事天賦,心裏有數,雖然他很想過把手癮,但是那都是大明將士,他選擇在兵推棋盤上過癮。
隻是讓朱祁鈺意外的是,第一天的商議,大多數的文臣武將,都同意日拱一卒的戰略,而非於謙的速勝論。
但是寧陽侯陳懋和文安侯於謙都認為應當速勝,作為征夷將軍和總督軍務,這兩個人的權重,讓戰前會議形成了速勝的結論。
新生代將領和老將們有了認知上的差別,在於謙和陳懋二人看來,安南就是大明的疆域範圍,在自家打仗,速勝之後安土牧民方為良策,而在新生代將領看來,安南是反反複複,應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寧陽侯,朕和於少保商議過此事,當時於少保勸過朕,還是速勝穩妥些。”朱祁鈺並沒有猶豫,而是做了批複和決定。
“如果速勝之後,發現這千五百萬口,仍然和永樂年間一樣助紂為孽,那咱們就退出來,再進行低烈度戰爭的日拱一卒,大明底子厚,耗得起。”朱祁鈺又補充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速勝之後,安南仍有複叛,而且很多,甚至形成了像是黎利那般的勢力,那就不能怪大明無情了。
當大皇帝第一次和你談的時候,是條件最好的。第二次談的時候,條件是可以勉強接受的,但是絕對不會有第三次。
既然於謙和陳懋這些永樂年間的過來人,仍然認為大明在安南有統治基礎,那就速勝試試,按照預期就三個月左右。
如果打下來卻無法安土牧民,仍有不臣之心,那日拱一卒拿出來,也可以繼續用。
“陛下英明。”陳懋無奈的說道:“陛下啊,臣已經年過古稀,有些話還是要說,邊軍不比京軍,邊軍求戰和京軍求戰又有不同。”
陳懋和楊洪、於謙不同,陳懋是地道的邊軍出身,他很了解邊軍。
“但講無妨。”朱祁鈺笑著說道。
陳懋頗為懇切的說道:“兩宋交際之時,北宋最能打的就是和西夏人整日交鋒的西軍,可是這西軍尾大不掉,聽調不聽宣,金人南下,西軍軍頭意見不一,除了種師道無一勤王。”
“這邊軍若是用日拱一卒的法子去打,打著打著,就成了養寇自重的軍頭了。”
“臣和於少保都認為當速勝,臣則是顧慮養虎為患、養寇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