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陛下的大仁大恕,大道之行。
陳懋正襟危坐,正色的說道:“黎宜民已經逃亡,接下來就是黎思誠了,我欲遣使勸降,若是不成,再行討伐。”
“我沒有意見。”於謙讚同陳懋的做法,黎思誠和黎宜民相比,就太像個人了,以致於黎思誠在安南都有些格格不入。
陛下對黎宜民的態度很簡單,抓到,殺掉。
吊民伐罪,安撫了百姓,自然要懲戒罪惡,而黎宜民為首的鄭氏、莫氏等安南肉食者們製造的罪惡,自然是要懲戒。
黎思誠則不然,黎思誠做事有分寸有章法,至少沒搞的民生皆怨、生靈塗炭。
黎思誠在清化以南,被百姓愛戴和追捧,為了安南的長治久安,如果能夠勸降黎思誠,自然是極好的,如果無法勸降,那隻能拿出陛下日拱一卒的戰略,十年輪訓,寸草不生了。
大明軍開始快速接管安南北部地區,重新設立府州縣事,派出了大量的掌令官,仿照諒山王化的辦法,對安南展開了郡縣化。
而大明的使者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了寧化州,而後得到了黎思誠的回複。
黎思誠願意投降,隻是他的投降是有條件的,他的條件隻有一個:黎宜民必須死,清化軍才能投降,黎思誠自縛前往廣州府麵聖請罪。
黎思誠隻要黎宜民死。
黎思誠在造反,他造反雖然沒什麼綱領,但大抵是反對暴虐的君主黎宜民。
隻有完成了綱領,清化軍才能沒什麼遺憾的、沒有任何後患的投降,解散。
否則也是大明在安南長治久安的一個隱患。
安南局勢,現在就剩下一個黎宜民在哪裏的問題。
黎宜民在前麵跑,袁彬在後麵追。
在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之後,袁彬飛鴿傳書,請在紅河下遊的大明軍配合一起攔截黎宜民逃跑的船隻。
黎宜民別的本事沒有,這逃跑的路線顯然是早就規劃好的,一直跑出了紅河出海口,跑到了茫茫然無窮無盡的大海之上。
“啊!!”黎宜民看著漆黑一片的海麵,對著大海大聲吼叫著,紓解這三日的鬱氣。
袁彬的追擊,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隨形的跟著黎宜民,這種強悍的追擊能力,讓黎宜民有點喘不過氣來。
這個逃跑的安南國王,這三日甚至都沒有安安穩穩的睡一覺,剛躺下,追兵又至。喵喵尒説
到了大海之上,才算是安全了,遼闊的大海之上,想要找幾條船,就是大海撈針。
“安全了。”黎宜民握著憑欄,抬頭看了一眼璀璨的星空,頗為放鬆,即便是世間最悍勇之人,也抓不到他了。
這是大海。
大海上的夜晚是令人驚懼的,在沒有月色的晚上,是一片擇人而噬的黑,離開船不到一丈的距離,就是海天一色的漆黑。
而船底時不時傳來一種類似敲擊的聲音,不清楚是魚撞到了船隻還是太古與孤單產生了幻覺,在這樣的夜色中操舟,實在是令人心驚膽戰。
黎宜民逃跑的船一共五艘,在紅河上為了甩開尾巴,黎宜民拋棄了一條,而後又因為前方的追兵,黎宜民不得不拋棄一條,眼下隻剩下了三條船。
而這三條船都是兩桅船,三桅的船,安南並沒有製造的能力,那都是大明海商才有的船舶,兩桅船在大海上行駛,無疑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
但好在,黎宜民要去的目的地是呂宋,航程極短,隻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撐一撐,熬一熬,憑運氣,還是能夠順利到達。
船上的舟師舉著一個十字形的木架在測量方位,抬頭打量著星空的星圖和手中的星圖比對一番。
黎宜民昏昏沉沉的睡去,他真的太累了,累到即便是顛簸倒足以將人掀起的船隻,也無法打擾他的休息。
正如他預料的那般,跟隨著他的尾巴,也就是大明的追兵,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氣真好。”黎宜民伸了個懶腰,他來到了甲板之上,甚至打算釣魚玩樂一番。
剩餘的兩艘船,就在他目光所及的範圍內,船上載滿了財物,等到了呂宋,黎宜民打算改頭換麵,開始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