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大丈夫,居於天地之間(1 / 3)

像李燧這樣,破產才能走五千裏路來到京師

參加春闈,到了京師手中的閑散銀兩,哪裏夠這

等規格的請師宴?

請師宴非常的重要,在官場這個最是無情的

名利場上,你若是身後沒人,就是小吏也要對你

蹬鼻子上臉。

「當初商師父參加科舉的時候,難道就沒有

參加這等筵席?」朱祁鈺看著商輅頗為拘謹的模

樣,頗有些明知故問的問道。

作為九卿之一的商輅,朱祁鈺對商輅進行過

背調,若非如此,商輅怎麼可能做太常寺卿。

「家貧,無從至書以觀。」商輅看著如此奢靡

場所,還有這些陪酒的女子們,露出了一份苦

笑。

商輅引用元末明初的知名文臣宋濂的《送東

陽馬生序》中的一句,表達了自己並沒有錢辦這

等請師宴。

窮,大抵是寒門的共同寫照,能來到京師參

加會試,已經傾盡家財了。

「那商師父還真的是厲害啊。」朱祁鈺由衷的

說道。

商輅可是大明朝唯一的合法三元及第,另外

一個黃觀被朱棣革除了功名,當年居然沒有請師

就可以三元及第,屬實是讀書讀通透了。

商輅歎息的說道:「宣德十年鄉試過,蹉跎

十年未登科,正統十年方及第,再回首,十年已

去。」

商輅在宣德十年已經鄉試第一,可是這中間

十年一直蹉跎,直到正統十年,才豪取了會試第

一和殿試第一,商輅一連用了四個十年,表達了

自己對往事追憶的無力和酸楚。

這十年的蹉跎,就是商輅請不起師的因果,

是他人生至暗時刻。

中了舉人本以為魚躍龍門,才知道前麵是更

黑暗的路在等著他,這路,一走就是十年。

若是商輅有那麼些銀錢,他的才情,便早就

中了進士,但是他沒有那些銀錢,隻能這麼考下

去。

正統十年是一個有趣的年月,那會兒楊士奇

剛倒台,王振正在偷偷摸摸的僭越神器,就這麼

個露頭的時機,商輅抓住了。

「這商師父常年位居高位,就沒有人請商師

父?」朱祁鈺當然知道商輅蹉跎那十年未曾中

科,過得是怎麼樣的日子,其中的辛酸,不是三

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倒是商輅一朝金榜題名天下聞,平步青雲,

在翰林院一直坐到了翰林院學士這一個位置上。

「有,不過都被我給回絕了。」商輅沉默了片

刻說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天

下寰宇無法蕩清渾濁,隻能做到獨善其身。」

商輅深受這請師宴的大害,豈能再助長這種

風氣?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當然,有的人不是這樣的,有些人就會報複

性的助長這種歪風邪氣,非但不憎惡這種現象,….反而是同流合汙,助紂為孽,而且是多數。

一朝得勢,甚至連自己村裏的狗,都要安排個位置,領些俸祿。

朱祁鈺笑著說道:「若是天下的讀書人都像

商師父如此獨善其身,便早就還了這天下朗朗乾

坤了,可咱觀商師父似乎無意升官發財,整日裏

就寫點史書,大丈夫,居於天地之間,當封侯拜

相!」

商輅立刻說道:「自己知道自己,沒那個本

事在泥潭裏打滾,還不如清貴些,清了,自然也

就貴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

商輅讀了這麼些年書,早就把腦袋讀木訥

了,讓他修史他可以修,可以明明白白的講實話

和真相,商輅便更加如魚得水,可是讓他在朝堂

這個泥坑裏掙紮,說不定哪天就被人下了套尤不

自知,稀裏糊塗的進了詔獄。

他從翰林院學士到太常寺裏,著實是翰林院他實在是待不住了。

對於皇帝有意讓他升一升官兒的打算,他隻

能謝謝皇帝的美意。

朱祁鈺從來不勉強人,他當然詳細了解過了

商輅之後,才想著讓商輅從政務官轉為事務官,

所以就帶著商輅出來瞧瞧熱鬧,可看商輅無意於m.X520xs.Com

此,他便止住了這個話題。

沒和陛下一起看過熱鬧,怎麼封侯拜相。

強扭的瓜止渴,但是不甜。

這幾個陪酒的仙女們多少從這話裏話外的氣

氛裏,感受了一些異樣,這位貴公子怕是天大的

貴人,絕非商賈之家。

這來到紅袖招的士大夫們,哪個不是用鼻孔

看人?就是那些豪奢戶,能在她們麵前擺闊,可

是在這些朝中的士大夫們麵前,個個都是低三下

四。

這位很是厲害的商師父,聽他們的閑談,顯

然是正統十年進士及第的進士了,而且在朝中官

階不低,可就是這麼個人物,在這位貴公子麵

前,也是下位。

貴公子不動筷子,這商學士連看都不敢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