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章補充道:“你們這番出生入死,是為什麼,聽說夜不收當年二百八十人,活到現在的不到一半。”
“結果次年補召,報名者眾,因為報名的人太多了,篩選掉了大半的人。”
馬碩頗為自傲的說道:“夜不收那闖的都是龍潭虎穴,沒點真本事,能進我夜不收?”
“至於為什麼?”
馬碩略有些迷茫的說道:“其實也沒有為什麼,理由千奇百怪的。”
“比如我,就是為了報仇,我是宣府人,瓦剌南下的時候,我全家都被瓦剌人給殺了,當時我在軍中,苟活著不如到草原上殺敵去。”
“有複仇的,有建功立業的,有想砍瓦剌人的,有想賺錢的,又想出人頭地的,還有打賭的,林林總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不過時間一長,當初那些心思就淡了,我們很長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麼,是陛下告訴我們為什麼。”
“陛下說:我們拚命,是為了我們身後的萬家燈火,因為那裏麵,也有我家的一盞明燈。”
“陛下告訴了我們,我們拚命究竟是為什麼。”
“開始的時候,其實多數夜不收都不太信,就是嘴上說說,但是這大草原天寒地凍,幾十裏沒有人煙,我們總得對自己說點什麼吧。”
“就跟那個燒香拜佛似的,說的時間長了,我們自己也就信了,關鍵是,陛下說的是對的,我們就是在守住我們身後的萬千燈火。”
賀章忽然開口說道:“這人都有好壞,夜不收也出過叛徒的!”
“陛下不應如此偏愛。”
賀章的話多少有點大不敬,不過馬碩並沒有怎麼著。
畢竟陛下不是很注重這個,隻要賀章不當著陛下的麵兒罵人,把差事辦好,陛下甚至會當沒聽到。
馬碩嘴唇動了下,卻沒有把話說出來。
夜不收當然也有叛徒,而且最著名的莫過於王複和王悅兩人了。
王複懷恨在心叛逃瓦剌,王悅新科進士,也跟著跑了。
馬碩當然知道王複和王悅在做什麼,但是朝臣們不清楚,此事機密,馬碩無論如何是不會講出來的。
哪怕,賀章是他抵背殺敵的戰友。
“你們夜不收的嘴,是真的嚴,想詐點話出來都不能。”賀章看著馬碩一言不發,似乎默認了他說的話,隻能灌了自己一口酒。
馬碩是一個糙老爺們,而且對夜不收的聲譽極為看重,賀章用夜不收有叛徒的話,激馬碩,自然是想求證一些事。
可惜,即便如此,馬碩始終對王複之事,隻字不提。
穀阹“陛下果然是對的,你們這群讀書人,腸子都是彎的,彎彎繞繞的花招實在是太多了,一句話都信不能信!”馬碩喝了口茶,嗤之以鼻的說道。
眼下賀章更像是個軍卒,大碗喝酒,馬碩更像是個儒生,小杯喝茶。
“真想知道點什麼,這趟差事辦完,回京之後,你都會知道的,不過到那時候,你怕是也不會問了,心裏早就有答案了。”馬碩並沒有正麵回答問題,而是說了一段模棱兩可的話。
他認真的想了想又說道:“就是襄王殿下說的那個什麼,是我有我無我那套,很適用。”
滿都魯渾身是血的自己的府邸,他特意把身上帶血的衣物換掉,才去寧王府王帳之內。
“事情都解決了,義父也不用去女真人那裏受辱了,女真人要報複,也隻會尋大明的仇,這筆賬,天使扛下了。”滿都魯披著大氅,他還是有點冷。
烏格齊自然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兒,他頗為擔憂的說道:“你付出了什麼?長生天說過,天上沒有食物會掉到嘴裏。”
滿都魯思考了一下說道:“我這條命?”
他立刻搖了搖頭說道:“不對,我這條命還沒那麼金貴。”
“父親想過為何大明陳兵燕山,不進攻,派出了賀總憲來到大寧衛嗎?”
烏格齊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嗎?大皇帝一向謹慎。”
“大哥想過嗎?”滿都魯又看向了脫脫不花。
這一天兩夜,過得不太平,喊打喊殺的聲音比較短,滿都魯在外麵全權負責善後事宜。
滿都魯的問題,把脫脫不花問蒙了。
脫脫不花思忖片刻說道:“我們比較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