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3 / 3)

天底下哪有那麼多丁是丁,卯是卯的事兒?

以官職舉例,大明有科舉製,但也有恩蔭製,世襲軍勳製、更有察舉製,甚至還會禮聘製,門外等著的那個陳循,不就是大明禮聘回朝?

政治是混沌的,是解決問題和緩解階級矛盾的手段,沒有一條政策,非要一條胡同走到底。

大明前六十年,窮兵黷武,十三次北伐,兩征交趾、三征麓川,後二十四年的時間,又開始興文匽武,甚至有些重文輕武導致武備鬆弛。

陛下顯然是有點鑽了牛角尖,錢法、鈔法並舉不失為一種解決之法。

其實於謙還是那個態度,行錢法可以,行鈔法也可以,全看陛下如何抉擇,隻要陛下做出了選擇,剩下的就是朝臣們的事兒了。

於謙尤擅國家之製,對於大明而言,需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決策者,群龍無首皆為蛇這個道理,於謙最是明白不過。

無論陛下做出什麼決定,哪怕是要向西跨過天山大漠、金戈鐵馬、數萬裏之遙遠追擊西進的瓦剌人,殺掉也先為土木堡的冤魂複仇。

隻要陛下要做,那就能做到。

於謙最害怕的就是天下之主,優柔寡斷,那是大明之不幸。

一個君王,天下之主,如果對自己的選擇產生疑惑,那就是大明真正的凜冬之日。

於謙稍加思慮帶著三分笑意說道:“陛下,孟子曰: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錢荒就錢荒吧,不是什麼壞事,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誠如陛下所言,四時冬序,正好大浪淘沙沉者為金。”

錢荒是必然的,而且會是一個長期困擾大明財經事務的隱患,但是有隱患,並不一定是壞事。

大明要為解決錢荒之事,持續性的尋找解決之法,就必須要在海外尋找更多的金銀香料寶石之物。

錢荒引發的冬序,也正好讓大明進行新陳代謝,去蕪存菁。

“好話賴話,都讓於少保說了。”朱祁鈺見自己說服了於謙,也是暗自鬆了口氣。

這次冬序撲麵而來,首次應對的時候,朱祁鈺也是第一次當皇帝,他也產生過一絲【要不就行鈔法】的疑慮,於謙的話,讓朱祁鈺決定:仍行錢法。

擱旁邊站著的興安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興安非常擔心陛下會和於少保吵起來,那架勢,就跟魚死網破、恩斷義絕、今夜就走一樣的氣氛,興安的壓力也很大。

朱祁鈺放鬆了下來,對著興安說道:“興安,取牌來。”

“來,於少保,今日清閑,陪朕下一把【反腐抓貪】的棋牌,這次朕加了幾個新花樣,絕對讓於少保大開眼界。”

於謙看了看窗外快變成雪人的陳循說道:“陛下,外麵陳循等著覲見,陳學士年歲以高,還請陛下憐憫。”

朱祁鈺這才想起宣了陳循覲見,看著小黃門說道:“宣陳循。”

陳循把自己身上的雪打掉,正了衣冠之後,才進禦書房見禮,朱祁鈺給陳循賜座,然後和於謙下起了【反腐抓貪】。m.X520xs.Com

陳循站在旁邊看的是瞠目結舌,陛下得虧是陛下,若是陛下是臣工,怕是個大貪官!

於謙玩了幾把,就把手中的棋牌一扔,棄子認輸,感慨的說道:“上次聽聞陛下跟王翱王侍郎對弈手談,王侍郎也是連戰連敗,輸了一下午,陛下不愧是…穎悟絕倫!”

王翱是吏部左侍郎,吏部天官王直的佐貳官,從兩廣總督回京之後,就一直在反腐這塊深耕,在反腐這塊,王翱可以說是大明第一人。

可就是這麼個人,在反腐抓貪,貓抓耗子的遊戲中,愣是一次沒有贏過陛下,隻能說陛下在貪腐這塊,的確是天資聰慧。

幸虧陛下不是臣工,是皇帝。

說到王翱,朱祁鈺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王侍郎也是,朕都說了,棋盤無君臣,讓他竭力施為,可是就是不肯出全力。”

“陛下謙虛了。”於謙是知道王翱的。

那個下午,王翱開局的確怕陛下丟了麵子,稍有保留,但是後來下了三局,也就鬥出了真火,竭力施為,可就是抓不到陛下手持【貪】棋的痛腳,屢敗屢戰,最後都輸紅眼了。

王翱那天下午回到衙門,一言不發,呆滯了小半個時辰,麵如土色,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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