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複揮了揮手說道:“坐坐坐,某現在是戴罪之身,讓諸位一起來到這牢房裏一起處理國事,並非某本意。”
哪天摘了牢房的牌子,這裏才是名副其實的康宮。
隔幹台吉,大明在正統年間冊封的賽刊王,和碩特部的台吉,如果按照大明敘事體係去敘事,那麼隔幹台吉和也先是平級。
隔幹台吉的長子答亦,猛地站起身來說道:“要我說,今天新谘政大院的第一議,就是赦免王谘政。”
答亦的話,其實就是隔幹台吉的意思。
既然也先要抓人,那麼作為賽刊王,隔幹台吉自然可以提議赦免王複的罪行。
甭管王複有什麼罪行,赦免之後,康宮的‘牢房’二字,就可以摘牌了。
那麼康宮摘牌之後,就成為了康國的政治中心。
阿史那合霍作為康國公名義上的老丈人,突厥部的特勤,開口說道:“我同意,這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抓王谘政?和碩萬戶,你來解釋下,王谘政,到底犯了哪條法要抓人?!”
“當年在谘政大院的穹頂禮堂,瓦剌諸部和我突厥、烏茲別克、蒙古的谘政大夫簽訂的六十四條,是不作數了嗎?”
當年谘政院的建立,是簽訂了一份六十四條的大憲章,這六十四條裏麵,就有規定,谘政大夫被捕,需要對所有谘政大夫揭露其罪行,並且將罪證公之於眾。
伯顏帖木兒麵色數變,厲聲說道:“合霍!難道我瓦剌抓人,還要聽你的話不成?”
“王下了命令,我們自然要執行,這也是當年六十四條裏的內容!不矛盾,也不衝突,少在這裏胡攪蠻纏,不分輕重!”
阿史那合霍猛地站了起來,王複咳嗽了兩聲,所有人便安靜了下來。
王複看著阿史那合霍說道:“坐下說話,穹頂禮堂不得失禮,否則糾儀官要負責糾儀的。”
從發言上來看,王複的話,是偏向了伯顏帖木兒的主張,也就是支持和碩帶領怯薛軍拿人是合理的這一主張。
但是這在坐的谘政大夫仔細一想,這麼大的康宮都是伯顏帖木兒負責複建,而幫王複搬家的則是和碩。
瓦剌人的態度其實非常明顯了,還是支持王複主政,但是礙於當年簽訂的大憲章,不得不讓怯薛軍拿人。.伍2⓪.С○м҈
“阿史那合霍的話,我以後不想再聽到了,以下犯上,君臣失序,尊卑不分,天下不寧。”王複對著所有人說道。
王複其實很想跟這幫谘政大夫好好講一講,當年魏晉南北朝的曆史,比如曹丕篡漢、三馬同槽、西晉代魏的結果,再講解一番,這個世界從不缺乏野心家,為了康國考慮,不能僭越的邏輯。
但是考慮到這幫谘政大夫在幾年前還都是劫匪頭子,這幾年在大學堂上了幾年學,但還是理不清楚太過於複雜的邏輯,也就作罷。
反正他現在說話管用,他說什麼自然會聽什麼。
阿史那合霍還是有些不服氣,他舉起手來,再得到了王複的首肯之後,才滿腹怨氣的說道:“我沒有要以下犯上,隻是想知道,王谘政到底是什麼罪。”
“這不過分吧,既然要抓,總要讓人心服口服才是。”
“讓和碩萬戶告訴我們,王谘政犯了什麼罪。”
王複這次沒有訓誡,而是看向了怯薛軍萬戶和碩。
和碩坐直了身子,無可奈何的說道:“我不知道什麼罪名。”
其實是有確切的罪名,這個罪名就是奸細。
有人對也先說,王複其實是大明的墩台遠侯,是大明的奸細,所以也先盛怒之下才抓人。
但是和碩不能說出來。
在康國主政的,實際上的康國的王,是大明的奸細,這話說出來,這不是動搖國本的大案嗎?
就是死,和碩也不會說出來,含含糊糊的便是。
“那我是不服氣的。”阿史那合霍立刻振聲說道:“今日是王谘政,明日就是我阿史那合霍,後日就是溫卡紮特了,再明日,就是隔幹台吉,實在沒人抓,就把伯顏帖木兒一起抓了算了。”
“我還是堅持赦免王谘政。”
阿史那合霍這次就理智了很多,既沒有攻擊大憲章,也沒有攻擊也先的王權,而是用感同身受的角度去出發,來替王複申辯,並且要求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