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他!他還活著!他怎……
顧靈宣抬起眼來,眼睛微微睜大,睫毛隨著氣息的起伏有些顫抖,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頭部有些發/燙發/脹,不受控製的,像不敢奢求的是膨脹的欲/望。
怪不得!怪不得覺得他似曾相識,怪不得那隻貓會掙脫不出,怪不得……與他有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怪不得……
當時的陳墨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登上極樂就是臨門一腳的事,李曆搭了自己半條命才能保住他這條小命,也因為這樣,李曆的容貌就衰老到了如今這個模樣。
沒什麼好辦法,他們上古的基因就是有容貌不變的特殊技能,可也抵不過他拚了性命救那根二缺木頭。
陳墨的命保算是保住了,可是就是一直沒有意識,也遲遲不能醒轉,過了不知道幾百年才開始重新抽芽,總是病怏怏的,後來逐漸修成人身也就是近幾百年的事兒。陳墨被無萱草從裏到外洗了好些遍,到了合適的時候就給他再安排一個身份,讓他從小到大再長一遍。
這一次,他就遇見你了。
這麼多年了,陳墨也算是什麼都經曆過了,但是身份一直都是他兒子,從醫生、老師、學者、商人……各種各樣的身份都經曆過,四平八穩過得差不多了,就再讓他“重生”一次。
一來是適應現代世界的規則,二來陳墨的身體經不住長久地活著,無萱草還有給他蓄積養分的功效。不過這麼多回過去,無萱草的功效淡了,這不是說陳墨的“體質”不好了,而是他恢複得越來越好了,之前幾乎枯竭的精/氣也補回來了□□分……無萱草眼看就要不好使。
陳墨“小”的時候,李曆就在臉上做些功夫,塗了不少的草藥聖藥之類的東西,符合身份信息,好讓陳墨有一個接近正常年齡的父親,久而久之……真正的相貌就不能看了。
這話,李曆沒說,但是顧靈宣能看出來他易了容。他們生來就沒有老這個說法,可他能看出來,李曆的皮囊骨相已經是現在人類的中老年左右。李曆原來是個長相俊秀的男人,放這時候就是能在那些被稱為電視的盒子裏供小姑娘瞻仰的小鮮肉。顧靈宣沒再探下去,李曆如今的模樣怕是不怎麼想讓人看到,他應當也不好受。
“他,還好養麼?”顧靈宣把李曆也拉到對麵椅子上落了座,李曆就跟木偶一樣僵硬地順著他的動作坐下,眼神都沒反應過來。
良久……好像突然過來一陣風催動了李曆腦中的齒輪,李曆才暈暈乎乎地開口:“還行,開始一度以為養不過來了,沒成想居然也有好轉的一天,恢複人身以後反而不好養了,得編一連串的話哄著。當初有娘娘,後來有殿下,我什麼也不用想,想不到最後這操心的命躲不過,還是砸到我頭上來了。”
“你們過得還好麼?”
“還行,那小子狗脾氣看著大不好招惹,實際上比誰都好哄,傻白甜似的,我怎麼著也算是個‘稀有人才’,在這兒有錢有房有頭有臉,什麼都不用愁,就是陳墨……陳墨他每一次到成年以後,都像是沒分化出性/別似的,總也不找配偶……”
顧靈宣想那小孩應該是還沒長大,沒到那個時候,它們神木本來生長年限就長,應當也不著急,可他明明問的是你們……李曆隻字不提他自己,顧靈宣覺得對他,有愧。
以往全是為了他母親,後來又全心全意為了自己,自己殞命以後,又平白給自己添個陳墨這麼個寄托,李曆這樣全然無私的奉獻型人格,讓顧靈宣心中早己跳過了感激這麼淺淡的詞彙。
是親,是友,是超過個體之間的界限同血緣關係無二的情感。
是家人。
顧靈宣看向李曆,當年隻比他大四五歲的李曆分明還是個少年郎,正常年紀來算的話,陳墨的生命存活時間恐怕比李曆還要久上一些,可現在李曆提起來陳墨,倒像是真把他當成了骨肉血親。
“本來想引領他找個沒什麼危險的工作再做一輩子,想不到這次居然不省心地挑了個警察,怎麼攔著都沒用,好在我這輩子有些先見之明,提前進入政界……”
顧靈宣總算是覺出來了陳墨對老頭的態度為什麼有些……不太正常了,李曆活這麼多年,也沒被無萱草洗過,著實有些絮叨。
這麼多年身邊沒有個能聽他說話的人,“老頭”怕是被憋壞了……
什麼老頭兒,都怪陳墨成天在他耳朵根上瞎嚼什麼舌根!
顧靈宣腦子裏全是被陳墨荼毒的思想,差點張口就叫,幸虧及時管住了還算聽話的嘴巴收了口,沒讓李曆知道他這麼個稱呼已經流傳到他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