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夕陽的斜暉慵懶輕灑大地。
王宮中,大選王妃的複選開始了,三百一十八位參選者將依次展示自己最擅長的才藝,以博得皇太後與王上的青睞。
王宮外,人們紛紛在茶坊酒肆裏高談闊論,情緒高漲的關注著選妃,無法妄下結論,不知誰會拔得頭籌,贏得萬眾矚目的王妃之位。
辰時,夜幕降臨,燈火輝煌。當朝皇帝以示重視王上的選妃,雖舊疾複發,依舊擺駕出皇宮,浩浩蕩蕩至王宮。在王妃大選結束之後,步入王宮正殿。
正殿裏的氣氛異常嚴肅緊張,鍾太後威坐於高座,麵露不悅,神情憤然而詫異的瞪著季玄默。
季玄默沉著的立在階下,神態一貫的安然,恭候母後的訓教。
皇帝季隱之準時來商量王妃與側妃的人選,計劃今晚就宣布於眾。原以為是皆大歡喜的場麵,不曾想並非如此。他不明狀況的問道:“玄默,發生了什麼情況?”
季玄默告知道:“母後悄悄做主把任晶瑩列入參選王妃名列,臣弟則做主把她從名單上悄悄刪去了。”
季隱之若有所思。
“這場選妃本就是為了選任晶瑩為王妃!”鍾太後氣不可遏,當她得知任晶瑩沒有報名參選王妃且已經錯過報名時機,就理所當然的用權力把任晶瑩列入名單。
季玄默平和的道:“她不想要成為兒臣的王妃。”
鍾太後瞪視季玄默,問道:“她仍然想要成為太子妃?”
季玄默知道任晶瑩的信念沒有改變,確定道:“她堅持如初。”
鍾太後道:“難道她不知道我們想讓她成為王妃?”
季玄默道:“她選擇成為她想要成為的太子妃。”
鍾太後更加生氣的道:“她有什麼資格在太子妃與王妃之間挑選?!她一個小小藩屬國的公主,由得了她想不想要?!”WwW.com
季玄默道:“兒臣已不想要讓她成為兒臣的王妃了。”
鍾太後愕道:“你不喜歡她了?”
季玄默道:“兒臣喜歡她。”
鍾太後蹙眉道:“你卻不想要娶她?”
季玄默隻說道:“兒臣想要讓她成為太子妃。”
鍾太後不可思議的道:“你當真打算讓她成為你的侄媳?”
季玄默胸口窒痛,不動聲色的道:“當真。”
鍾太後質疑道:“你舍得?”
季玄默篤定的道:“舍得。”
鍾太後相信他的舍得,當他說出舍得時是真的舍得。他自幼內心就寬闊,越是麵對唾手可得的東西,他越是不隨意強求獲取。這種舍得,在別的事情上是一種從容,在感情上無疑是自找苦吃,她忿忿不平的道:“你何苦委曲求全。”
季玄默道:“兒臣不覺是委曲求全。”
鍾太後厲聲道:“你這就是委曲求全。”
季玄默不語,他清楚這不是委曲求全。
“你喜歡她,為了她舍得委曲求全。她仗著你喜歡她,不僅舍得罔顧你,還舍得利用你高攀她夢寐以求的權貴。”鍾太後嗤之以鼻的道:“為了她這種自私自利之人,你覺得值得?”
季玄默不語,他知道她並非自私自利。
鍾太後非常不滿的冷哼道:“她隨心所欲的鋪張驕奢,占用你大量的時間精力親自陪她教她,還想要得到你的力挺成為太子妃。你時刻為她考慮,她卻隻會想要你時刻順從她的心意,從不考慮你的感受。”
季玄默道:“她在意兒臣的感受。”
“她是怎麼在意你的感受?”鍾太後身為女子,可想而知的道:“她是不是撲在你懷裏難過的哭泣,讓你知道她很難過,很舍不得你,很害怕失去你,又很無可奈何。”
季玄默不語,他相信她的哭泣是真的難過,她是真的舍不得、害怕失去、又無可奈何。
鍾太後見他默認,冷笑道:“她小小年紀,手段真是高明,天真爛漫的表象下盡是冷酷的虛偽。”
“兒臣知道她。”季玄默了解她的為人,她聰敏、勇敢、富有遠大的理想與抱負。
“知道她的自私自利?知道她的狹隘虛榮?知道她利用你攀附最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鍾太後無法不對任晶瑩持有成見,自己兒子的感情被利用,實在讓這位天下最尊貴的母親難以接受。
季玄默道:“她並非自私自利,也非狹隘的虛榮攀附。”
鍾太後難以置信的道:“你最令哀家引以為傲的理智呢?”
季玄默安然的道:“如果她自私自利,她會毫不猶豫的做兒臣的王妃,憑仗兒臣對她的喜歡,她能輕而易舉的向兒臣無度索要她此生能享盡的榮華富貴。她這樣做,證明她不是自私,反倒舍棄利己,全心全意為了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