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痛歸心,母親當時承受的是何等的痛苦!
寧羽衣在母親的指甲縫裏發現了一些東西,是一小塊皮膚,似乎是母親曾經用力抓傷了對方。
寧羽衣輕輕地用指尖挑出了那一小塊皮膚,放在手心裏。
一隻綠色的螞蟻從他的衣袖爬出來,對著那一小塊皮膚嗅聞了一會兒,記住了那個味道。
聞香蟻,能記住和追蹤所有的味道,比獵犬還要厲害。
父親呢?
寧羽衣忽然想起。
這時間應該也回來了呀?
寧羽衣心中忽然又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
他快步奔出房間,衝到外麵,跑到馬廄前麵,發現馬廄裏的馬已經全部都在,但好像所有的馬都不安分地在嘶叫和踏步。
於是寧羽衣小心翼翼地走進馬廄。
還沒等他走進馬廄裏麵,鼻端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
寧羽衣的雙手忍不住不停顫抖,雙腳酸軟無力,每挪出一小步,都好像要用盡全身的氣力。
寧羽衣雙手抱拳,緊張地放在胸口上,終於提心吊膽走進了馬廄裏麵。
隻是等他抬頭一望,瞬間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馬廄的房頂上吊著寧羽衣父親的屍體,遍體鱗傷,已經死去多時,地上滴滴答答,淌滿了一灘鮮血。
也許是感應到那位每日喂馬遛馬的養馬人死去的信息,馬廄裏的馬齊聲發出陣陣嘶鳴,仿佛是在祭奠養馬人。
寧羽衣被馬叫聲驚醒了。
他一言不發地從地上爬起來,雙手不再顫抖。
他去廚房找了把刀子,然後又找了把梯子,在馬廄裏把梯子立起來,然後手腳並用爬上房梁,用刀割斷麻繩,將父親的屍體弄到地上。
他年小體弱,做完這些已經氣喘籲籲了。
一群工程蟻不知道從何時出現在馬廄裏,用力抬起了他父親的屍體,跟在男孩的背後,向屋子後頭走去。
寧羽衣這一次沒有說謝謝。
他咬緊牙關,抿著嘴唇,默不作聲從屋子裏找出一把鐵鍬,在屋子後方的空地裏挖了兩個大坑。
工程蟻將他父母的屍體運到了土坑裏,然後散去。
寧羽衣依然默不作聲,用鐵鍬一鏟又一鏟地往土坑裏填土,直到兩個土坑變成了兩個墳包。
寧羽衣這才住手,把鐵鍬扔在一邊,雙手捧起一把泥土,撒在父母的墳包上。
他忽然趴在墳包上,如同躺在父母懷裏的孩子,無聲的抽泣。
哭者無聲,心死若灰。
這一夜,寧羽衣失去了一切,包括他那顆天真善良的心。
月光如水,清冷地灑在寧羽衣的身上。
寧羽衣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父母的墳墓磕了三個頭。
他現在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搞清楚父母是怎麼死的,然後報仇雪恨。
他回到家裏,洗淨了雙手,在廚房裏找出兩塊吃剩的餅,就著一碗涼水艱難吞下。
複仇需要力氣,餓著肚子就沒有力氣。
讀過書的寧羽衣此時目光堅定。
重新換上一件幹淨的衣服,寧羽衣關上房門,走出圍欄,大踏步走向那個他十分不屑一顧的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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