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莊文重從工作間出來喝水,一眼就看見許春芽望著窗外在發呆,神情看著也有些落寞。
“在想什麼?”莊文重問道。
許春芽一愣,隨即搖搖頭,說:“沒想什麼,看風景呢。”
莊文重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也沒揭穿,而是給她的瓷杯裏加滿了水又遞到她手裏,說:“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說,不用一個人胡思亂想。”
許春芽把杯子捧到嘴邊,好一會才喝了一口水,然後抬頭望著莊先生說道:“吃飯的時候聽您談起父母,所以我也有些想念我的爸爸媽媽了。”
“想他們就打個電話回去。”
許春芽搓著瓷杯,低聲說道:“我不敢打電話給他們,想到要打電話回去我就緊張,很緊張,而且還很害怕。”
莊文重有些疑惑,問道:“怕什麼?”
“怕他們罵我。”
莊文重在她旁邊坐下來,說:“你打個電話回去,開免提,讓我聽聽。”
許春芽一愣,但是隨即又搖搖頭,說:“現在這個時間點不行,會打擾到他們的工作。”
她的爸爸之前在廠裏做工,後來物流業興起,他先幹了幾年物流運輸,太累了,就開始送快遞,每天白天都很忙。她的媽媽原先在服裝廠踩縫紉機,後來為了方便照顧家裏,便搞了一台二手機子在家裏,接一些外發的裁片回家做,也很辛苦。
“晚上吃了晚飯我再打吧。”許春芽說道。
莊文重尊重她的決定。看她心情不是很好,便提出去樓上看電影,許春芽也同意了。
許春芽還是第一次在樓上影音室看電影,也是第一次和莊先生一起看,兩個人平常都不大喜歡看電影。莊文重挑了《東方快車謀殺案》,一部懸疑推理電影,他自己很早之前看過,覺得還可以,而許春芽沒有看過,便推薦給她看看。許春芽將心事暫時放下,很快便沉浸在電影的節奏裏。
電影結束,許春芽又要開始準備晚餐了。沒有買別的主食,所以她仍舊煮了點米飯,炒了一葷一素,又做了一個素湯,炒了一小碟花生米,簡簡單單,但足夠兩個人吃。
莊文重吃的仍舊很滿意,兩個人一邊閑聊一邊吃飯,很快便吃完了。許春芽要收拾碗筷,莊文重攔住了她。
“現在六點半了,你可以打電話了。”
他看著許春芽的眼睛說的話,說的很鄭重,許春芽即便心裏緊張焦慮,也不得不把手機拿出來,撥了爸爸的電話,然後把電話開免提放在餐桌上。
嘟嘟聲似乎響了很久,每響一聲,便加重許春芽心裏的緊張與害怕。她的緊張和害怕肉眼可見,但是莊文重什麼都沒說。
電話通了。
“喂,爸,你們吃飯了嗎?”
“吃過了,你打電話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打電話回家問問——”
“家裏什麼事都沒有,有什麼好問的,長途電話不要錢啊,跟你媽說去,我在看電視。”
許春芽聽見爸爸把電話遞給在廚房裏的媽媽。
“喂,媽媽,你在做什麼——”
“能做什麼,還不是在洗碗,打電話回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想你們——”
“知道想我們還非要跑那麼遠上大學?你要是上本市的大學不要說每天都回來了,至少每星期能回來吧,還能讓我清閑兩天。”
“媽你累了就多休息。”
“我得有命休息,你爸不心疼我,你也不心疼,一個人躲那麼遠玩的倒開心,哦對了,兼職還在做吧,掙錢了吧。”
“在做呢,掙的錢夠我在學校用了,媽你不用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少吃一頓飯又能怎麼樣,我告訴你春芽,掙了錢別亂用,家裏情況你知道,我可顧不上你,好了不說了,省點電話費。”
“嘟……”
對麵電話掛斷,許春芽臉色蒼白,雙手都在顫抖,她低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裏悶悶的難受極了。
莊文重終於理解她的脆弱是怎麼來的了。一個天生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對於父母的依賴是非常強的,她需要父母給予充足的愛與細致的關懷才能建立強大的內心,如果得不到,那麼她的內心便會極其缺乏安全感,自卑,焦慮,患得患失,如同缺乏陽光照射的蒼白的花朵。m.X520xs.Com
“春芽,你還好嗎?”莊文重低聲問她。
許春芽抬起頭,她沒有哭,隻是眼睛有些紅,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莊先生,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所以他們才不愛我?是不是我把那些不好的地方改過來了,他們就會像愛我弟一樣的愛我?”
“莊先生,這個世上不被父母愛的女孩子,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您提供大神崩潰的沙礫的春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