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莊文重仍舊沒有回來。
許春芽裹著羊毛披肩,站在屋外的路邊上,這裏地勢很高,可以望見很遠的地方。她望著遠處許久,有許多車輛在小鎮密集的房屋裏時隱時現,卻沒有一輛開到她的眼前。
夜風清涼吹卷著她的長發,卻吹不散她臉上的落寞。
屋裏電話鈴聲響起,許春芽慌忙轉身回返,肯定是莊文重來電話了,說好的晚上要回來了,都這個點兒了還沒人影,真叫人生氣。
“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我一個人害怕!”許春芽接了電話就抱怨著喊了一句。
然而電話那頭並不是莊文重。
“芽芽,是我,周弘毅。”
許春芽吃了一驚,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平靜的說道:“傑西卡給你的號碼,是嗎?”
“是,我剛剛才看到她的信息,有你的號碼,所以就給你打了電話,芽芽,這段時間你還好嗎?”
周弘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叫人聽不出他的情緒是否有起伏。
“我很好,毅先生,多謝你的關心,我真的很好。”
“你很愛他,對不對,無論我對你有多好,你都不會改變心意的是嗎?”
一個善良的男人因為她而痛苦著,許春芽內心裏感覺到有些愧疚,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對不起,毅先生,我沒辦法不愛他,也沒辦法去愛你。”
周弘毅在電話那頭笑了兩聲,說道:“我能理解你,芽芽,我真的能理解你,那可是莊文重,哪個男人不敬佩他,哪個女人不愛慕他,別說他五十歲了,即便他八十九十,我猜也會有排成隊的女人願意做他的紅顏知己。”
一段話叫許春芽震驚的幾乎站立不住,手也抖得快要握不住電話:“你知道了!你怎麼會知道!”
“我在巴黎,你的情人今天白天趕到巴黎來就是和我見麵的。”
許春芽強作鎮定,抖著聲音問道:“你們、你們怎麼會認識?”
“芽芽你要不要猜一猜?你有沒有覺得我和莊文重很像?你應該有哪一瞬間把我當成了莊文重吧,這麼明顯的提示你應該能猜出來吧。”
許春芽當然能猜出來,可是這個結果猜出來的一瞬間,便叫她心痛的幾乎不能呼吸,眼淚也不爭氣的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猜出來了對不對?我是莊文重的長子,我姓莊,我叫莊弘毅!芽芽你愛誰不好,為什麼要愛我的父親!”
“啊!啊!啊……”
許春芽痛苦極了,她慌忙掛了電話,然後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父子二人愛上同一個女人,這麼荒謬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以為被父母所厭棄是她所經曆的痛苦極限了,卻沒想到現在這一刻才是最痛。她夾在了莊文重和他兒子中間,仿佛一個不知廉恥的紅顏禍水一般,這是多麼恥辱的一件事!
莊文重又該如何看待她,又該如何解決當下的局麵,他們還有繼續甜蜜相愛下去的可能嗎?
房間的門仍舊是開著的,莊文重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蹲在角落裏的許春芽驚嚇非常,於是慌忙奔了過去,將她從地上抱到了沙發上。
“春芽別怕,我回來了,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莊文重緊張的問道。
許春芽淚眼模糊的望著莊文重,傷心的問道:“莊先生,你告訴我,你今天去見誰了?”
莊文重立刻意識到許春芽什麼都知道,所以他不能對她說假話。
“你都知道了些什麼,告訴我,不要瞞著我。”
許春芽哽咽著說道:“周弘毅,不,是莊弘毅打電話給我了,他告訴我他是你的兒子,你們今天在巴黎見麵,莊先生,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莊文重沉默了下來。
他靜靜看著許春芽,她的淚水染濕了頭發,一縷縷粘在臉上,一雙眼睛也哭腫了,看著十分的可憐,顯而易見她是傷心極了。
莊文重站起來去衛生間擰了個濕毛巾,再走回來動作輕柔的擦拭著許春芽的臉,仿佛在擦拭一件一碰就碎的珍寶。
許春芽的情緒也隨著他的擦拭漸漸平緩了下來,她哽咽著問道:“莊先生,我們是不是要結束了?”
莊文重卻輕輕的笑了一下,深情的望著她,又輕輕的親吻了她的額頭,說道:“不要瞎想,春芽,我告訴過你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解決,你不會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許春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