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的十根手指搭在琴弦上,緩緩地流動了起來,淡淡地說:“林大人起來吧,本宮即將淪為質子,受不得這等大禮。”
“公主莫要折煞臣了,臣永遠是汴梁臣民,是公主的臣子。”林先生惶恐地站起身來,說了一通恭維之言。
汴梁公主!
是了,扶搖公主並非是漠北公主,而是他們汴梁的長公主,以漠北公主這個身份入長安,也是不得已。
林先生朝著扶搖拱了拱手,將他和秦似錦的計謀,一一告訴了扶搖:“不出公主所料,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了,想將事情栽贓到公主頭上。”
“此計並非是萬全之策。”
扶搖公主緩慢地抬起頭來,雙手交疊搭在腿上,臉上情緒陰寒:“你要知道,戚雲沉雖然不在她身邊,但旁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那個人說得沒錯,燕明殊得了謝君樓真傳,武功甚高,而且這個女人狡猾無比,想要瞞過她,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本宮不會做。”
扶搖那柔軟的眉目裏,凝了嗜血的笑容:“林先生速速回去,你隻需要按照你們的原計劃行事,不足之處,本宮自會彌補。”
林先生見此,便也不再說什麼了,朝著扶搖行了禮後,便離開了驛館,忽而聽見身後蕩漾來了崢然琴聲。
夜色籠罩著整個長安城,那琴聲婉轉如訴,衷腸回蕩千回萬裏,相思無聲連連悲傷,是古曲《鳳求凰》。
也怪不得扶搖公主下了殺心,要是扶搖入不了戚雲沉帳中,卻又不肯嫁給其他皇子,她便有一條路可走了。
成為質子,永遠囚禁在大昭皇宮裏,朝代更迭,她都永遠無法回歸故土,要在這重重宮闕裏,終老一生。
如扶搖公主這般心高氣傲的女子,怎會甘願淪為質子呢,當然了,她也不會甘心自己看上的男人,成了她人的夫君。
走入逆境之中,才讓讓生出了瘋狂的心思,扶搖想要一個戚雲沉,若是有人擋路,那麼,她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蠟燭快要燃燒到底,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響,扶搖公主拿著火撥子,挑了一下蠟燭芯,動作優雅緩慢。
燭光搖曳裏,女子那雙眼眸裏褪去了清澈,多了一分嫵媚和妖嬈,她唇邊凝著柔軟的笑意,嗓音沙啞如同揉了沙子一般:“去幫本宮殺個人吧。”
聲音掉落在大理石地麵上,變得清清冷冷了起來,聽來格外森寒陰冷,如同凝了寒冰,讓人的心,都冷得如墜冰窟。
殿內許久都沒有聽到人聲,沒有人回應扶搖。
扶搖也不著急,依舊把玩著燈芯,若無其事地說:“幫本宮殺了唐蘊之,我們之間,便是兩清了,本宮便給你想要的自由。”
“兩清?自由?”
男人沙啞嘲諷的嗓音傳了來,那素白衣衫在殿內慢慢浮現了出來:“扶搖,你應當明白,你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兩清。”
昏沉的燭光打在精致的屏風上,那道風華絕代的人影,便出現在屏風後,如同在空氣中突然形成一般。
無人知曉他是如何來的,是怎麼來的,他就出現在屏風後,端坐在古琴前,身影卻顯得一點也不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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