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瑤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容家為什麼會被滅門,所以,她沒有替容家報仇,但也不能罔顧師門恩情,便如此縱容容軻。
以謝君樓的話說,她便是罪孽深重!
女子眸光複雜地看著謝君樓,艱難地開了口:“阿樓,對不起,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不能替師門報仇,卻也不能厲行約束他的所作所為,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
蕭清瑤是多麼意氣飛揚的一個姑娘啊,這段日子,卻屢次紅了眼眶,回到長安這麼久,心到底是要被融化過。
看到這個樣子的蕭清瑤,謝君樓心裏,生出了一絲愧疚,卻是硬聲道:“今時今日,該哭的,是我們才對。”
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男人心中就是一陣惱火,絲絲克製住了,才沒上去掐住蕭清瑤的脖子,隻能怨恨地說:“阿沉和十一變成那個樣子,百姓為糧食大打出手,民不聊生,你縱容他,就等於是劊子手!”
“阿沉是在戰場上決勝千裏的將軍,你是將帥,應當最能體會這樣的感覺,如今,卻是生生地斷了他的臂膀!”
對戚雲沉來說,這絕對是對他的羞辱!
戚雲沉活了二十多年了,他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自己受到這般侮辱,他日就算是痊愈了,可這段過去對他來說,是不堪忍受的。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以後還有何顏麵,去執掌千軍萬馬?
蕭清瑤眼神平靜地看著謝君樓,她知道他的苦,可她也明白容軻的苦:“那你知道他這些年,是如何走過來的嗎?”
她在問出這話的時候,心裏是萬般苦澀。
這世上,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容軻是有多麼苦,她也是身不由己的,舍不得見他苦,卻也不能揭發他。
容軻所有的事情,好的,不好的,她全都知道,一一刻在骨血裏,寒夜裏,容軻並非是一個人,還有她陪著他一起疼。
縱然他們相隔萬千裏,可這樣的疼痛,是能夠感知得十分清晰的。
蕭清瑤不管他願不願意聽,徐徐緩緩地說:“當年他被人追殺,一路逃亡,走遍了大半個國朝,無路可走。”
“他總是想要回來看看,可是,對他來說,已經沒有路可以回來了。”
“無家可歸的感覺,真真是酸楚,如同愛而不得一般。”
蕭清瑤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始終淡然,眼神也沒有什麼起伏,可是語氣裏的心酸和無奈,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當年雖然沒有和容軻在一起,可後來他們重逢的時候,容軻一句話,就把那些年的過去,都輕描淡寫帶過。
“他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的,隻能步步向前,不知道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是因為仇恨二字,支撐著他走下去。”
“我承認他的辦法過於偏激,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可亡命之徒,如何光明正大去找你報仇呢?”
蕭清瑤苦澀不已地笑了,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和容軻的關係已然破裂,卻還是忍不住心疼容軻的悲苦。喵喵尒説
謝君樓是誰?
縱馬過長街的絕世少年郎,看起來是個紈絝少年,可秘密勢力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王親貴族都要拜他,這樣的人,豈是泛泛之輩?
容軻當時一無所有,隻有留下了這條命,他要怎麼,去找謝君樓報仇?
隻能一步三算,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謝君樓緊抿著唇不說話,他也不否認蕭清瑤的話是錯誤的,以容軻當時的境遇,他的確隻能一步三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