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朔渾身冰冷的站在那裏,整個人一下子就頹然了下來,這個女子生來便有一顆玲瓏心,今日這一切,都在她的玲瓏局中。
那堆火還在慢慢地燃燒著,燕明殊像是刻意為他留下了一點紙錢般,火堆前的小籃子裏,還有沒有燒完的紙錢和元寶。
蕭朔慢慢地蹲了下來,將剩下的紙錢丟入了火堆裏,然後,便掀開衣擺,在府門前跪了下來:“蕭朔特來此求見七姑娘!”
“……”
燕明殊坐在美人榻上,輕輕地撫摸著小白貓,輕微眯了一下眼眸,呢喃道:“事情遠遠沒有這麼快就結束了呢。”
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含珠說的。
“姑娘。”
聞菊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臉色被風吹得發白,彎腰同燕明殊行了禮數後才道:“瑞王殿下跪在門外不肯走,執意要見你,國公爺便讓他進來了。”
含珠看了燕明殊一眼,無不驚心地說:“這瑞王殿下也真夠執著的!”
話音剛落,那腳步聲便入了燕明殊耳中,這人的步伐往日裏是沉穩有力,但如今怎麼聽,都是有些虛浮無力的。
含珠和聞菊齊齊抬頭看向了院門口,便見那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彎腰從院門口進來,在下人的引領下,朝著她們這邊走來。
蕭朔在門外站定,遙遙看向了這邊,含珠便扶著燕明殊站了起來:“明知道姑娘不會答應他的請求,還這般執迷不悟作甚?”
“人嘛,都是有執念的。”燕明殊笑了笑,慢慢地走了過去。
蕭朔站在那裏眯了眼眸,便見那身姿窈窕的女子,周身縈繞著昏黃色的燈光,及腰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
就在這不經意間,他便瞧間她那墨黑頭發之中,隱約摻雜著一些銀絲。
明明還未到雙十年華,卻已經生了白發?
蕭朔心裏頓時感到了一股鈍痛,在思緒千回百轉的時候,那女子已經到了廊下,輕聲問:“殿下這般瞧著我作甚?”
那笑聲這般輕佻慵懶,讓蕭朔頓覺一陣窘迫,拱手同燕明殊賠罪:“是蕭朔冒昧了,請七姑娘見諒。”
燕明殊並不在意這些事情,淡淡地說:“這天冷了,殿下身後的傷口也裂開了,便進來喝杯熱茶再走吧。”
屋內點了一盆炭火,正在慢慢地燃燒著,燕明殊盤腿在矮桌前坐下,蕭朔便在她對麵坐下,兩個人之間隔著矮桌和爐子。
含珠和聞菊都退出了門外,屋內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茶壺正在爐子上燒著,蕭朔不開口,燕明殊也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茶水就已經被燒得沸騰了起來,白煙彌漫開來,將燕明殊的眉目都彌漫得越發模糊了。
燕明殊提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便將茶壺放回了爐子上,咳嗽了一聲才道:“殿下請自便吧,近日風寒,我這身子骨不太好,不能伺候人了。”
蕭朔心裏一陣疙瘩,還是多嘴問了一聲:“七姑娘這頭發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不過是命薄罷了。”
燕明殊抓了把頭發把玩著,也瞧見了裏麵摻雜著幾根銀絲,淡笑了一聲,然後便岔開了話題:“殿下這般想見我,該不會是隻想問我這頭發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蕭朔也不扭捏了,定定地看著燕明殊:“一條無辜的生命,你當真不在乎嗎?當真這般鐵石心腸了嗎?”
他這般瞧著燕明殊的時候,眼底忽然生出了無限鋒利的寒芒,似乎要把燕明殊給剖析開來。
燕明殊抿了一口熱茶,漫不經心地問:“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