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換上了那身豔紅喜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眼尾微微上揚,風姿綽約自然是不用說,眉梢上,都是難以掩飾的歡喜。

雲上居的廊簷下掛滿了大紅燈籠,窗戶上貼滿了龍鳳剪紙,紅燭搖曳生姿,十分喜氣,若是謝君樓也換上婚服,便當真如同大婚當日了。

這一日,這一刻,應當是她人生裏,最美好的時光,往後任何傾城時光,都沒辦法替代。

沉寂的心髒也歡呼雀躍了起來,心裏有個聲音,不斷地說:就要嫁給他了,就快要嫁給他了……

他們之間蹉跎了這麼多年,最後兜兜轉轉,他還是回到了謝君樓的身邊,這一切,都應當是命中注定。

謝君樓為了這一份命中注定,堅持了那麼多年,甚至背信棄義,若無他的苦苦堅守,他們之間,如何能有今日?

男人走到她身後,抬起眼眸,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底的歡喜怎麼也掩飾不住:“我媳婦兒真好看。”

燕明殊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嬌嗔一聲:“都還沒有拜過天地呢,誰是你媳婦兒呀!”

其實心裏早已經認同了,隻是這會兒,突然就臉皮薄,模樣怎麼看,都是女兒家的矯情。

“早晚的事情,我先習慣一下。”謝君樓掀了掀薄唇,唇邊掛著一抹邪氣的笑容,怎麼看,都是萬般蠱惑的。

說著嗎,他便將燕明殊拉入了外室,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往杯子裏倒了一杯溫水,便攤開手心,將一顆黑色藥丸遞了過去:“來,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東西?”

燕明殊聞到藥丸裏散發出來的苦腥味,便聽了他的話,將藥丸含在了嘴裏,那股苦澀味瞬間彌漫開來。

謝君樓將杯子送到她唇邊,薄唇微動:“這是能夠讓你體內蠱蟲,暫時沉睡的藥,那些覆蓋了彼岸的花朵上,有引發命蠱發作的東西,我擔心,梵音明日會催動你的命蠱。”

因為梵音掌握著命蠱,可蠱蟲在燕明殊體內一直是沉寂著的,她若要催動,就需要先用引子喚醒命蠱。

否則,梵音怎麼可能那麼好心,讓天機給她送賀禮呢。

“怪不得她會讓天機送來賀禮。”燕明殊心裏莫名就不是滋味,若是謝君樓不提,她幾乎忘記這件事了。

早就把梵音拋諸腦後。

“大婚之日,我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

謝君樓拿起桃木梳子替她梳頭發,聲色溫柔繾綣:“七七,我想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婚禮,隻是那天……”

盛世紅妝,萬人來賀,他對她還是有所虧欠,更不用說,這還是一個血嫁之夜。

“沒事的,隻要婚禮上不出意外就好了。”燕明殊伸手握住了謝君樓的手,聲音溫柔婉轉,多是柔情纏繞。

“不僅要順順利利完成婚禮,還要一直走下去。”

這輩子,隻有死別,再無生離。

燕明殊沒有將這話說出來,今日是初六,再過幾個時辰,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說什麼生不生、死不死的,真是太不吉利。

雖然燕明殊也明白,命數最是身不由己。

可那又如何?

她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賭這一場婚事,給他們彼此一個圓滿,來日,也能夠沒有遺憾的走。

隻願此生,日日有君,願陪伴她於銅鏡前,挽婦人發髻,可白頭偕老。

“好。”謝君樓低笑了一聲,又握著燕明殊的手,提筆在哪燙金婚書上,一筆一劃地寫道:

喜今日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禮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謹以白頭之約,敦百年之靜好,共盟鴛鴦之誓,謹訂此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