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宴時心裏已有絲悔意,但麵上不顯,從容地在沈一一對麵一側撩開袍子坐下。
君子之姿,英英玉立,夭矯不群。
普通的動作,由他做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攝人眼球。
沈一一看了會兒,在男人即將抬頭之際,有些慌亂而害羞地移開視線。
宴時望著不遠處那張紅紅的臉蛋,一頓。
隨即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為了緩解她的不自在,伸手打開茶幾下麵的暗格,拿出一本紙質書頁已變成淡黃色的古籍,看了起來。
他半靠著廂壁看書,姿態閑適,還帶著幾分難見的慵懶,和平日的清雅端正全然不同。
她坐在馬車另一邊,瞥了一眼被他捧在手裏的書封,有些羨慕。
或許是車內氛圍太過安謐,繃緊的心弦終於得以放鬆,她的頭倚靠著車壁,漸漸進入了夢鄉。
待感覺到對麵那小人兒的呼吸平穩之後,宴時才正了正半靠的姿勢,放下手裏的書籍,閉目養神。
小憩的沈一一不知。
他自有過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事,那古籍,早在他少年時便能倒背如流。
馬車靜靜平穩地行駛,偶爾小小顛簸一下,宴時無甚感覺,但對麵那小人兒每每在顛簸之時都於睡夢中不自覺蹙起了眉頭,粉潤的櫻桃小嘴嘴角弧度也跟著垂了垂。
表情愛嬌,惹人憐愛。
宴時看著,良久,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招呼著外間的馬夫,聲量因為壓得極低,更添磁性,“行慢一點,盡量挑選平穩的路麵走,繞一下也無妨。”
馬夫恭敬稱諾。
放下簾子回到車內,望著對麵那已亭亭玉立的女孩,有些晃神。
表妹好像真的長大了。
性子還和從前一樣,乖巧純善,但又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但要他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一種感覺。
可能是近兩年,表妹跟他突然疏遠了的緣故吧。
想到這兩年,精致如玉的麵孔有些不愉地收斂了些溫和,隨即又有些諦笑皆非無可奈何。
粘人的小哭包似在一夜之間長成了含羞帶怯的亭亭少女,同時也把男女之防那一套淋漓盡致地用在他這個表哥身上。
渾然忘記了她之前是怎麼像個跟屁蟲一樣粘著他的,生病了要他哄,喝藥要他喂,迷糊摔倒了還要他呼呼才起來。
任誰身後跟著這樣一個軟糯可愛的妹妹都會極近疼愛,何況她從小就粘他,一跟好多年,可惜,兩年前,少女突然疏遠,兩人親近和睦的兄妹關係戛然而止。
他期間也有多次主動示好之意,見少女是真心回避,久而久之,也不再去打擾這個昔日關係十分親近的幼妹。
好在,近來兄妹關係又有回春現象。
他能感覺到小人兒小心翼翼地試探接近,還有那眼裏又回來的親近依賴,他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開心的。
視線回到那張精致芙蓉麵,昔年的小哭包已長成了明眸皓齒的大美人。
宴時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張臉,對坐的少女雙眸緊閉,柔弱無骨的倚在車壁。
她的骨相很美,長眉秀目,玲瓏膩鼻,櫻桃小嘴,稚嫩而秀麗,宛若花之初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