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楚影放下書冊,雲佑澤也說起了正事,他問,“可有想好去哪兒了?”
楚影低頭瞧了一眼,摘掉粘在雲佑澤嘴角的瓜子皮,輕聲道,“我想先回鮫人族看看。”
“也好,我都還沒去拜見母親。”雲佑澤抹了下嘴,起身道,“那我盡快宣旨退位,讓左左好好看著新帝。”
楚影嗯了一聲,“準備了這些年,雲國百姓總算接受了和平禪位,也不至於我們再演一場大戲。”
“我還是覺得演戲更好,一勞永逸。就是害怕楚瑜會借此出兵,擾亂現在的和平。即便等到十年期滿再動手,我們詐屍跑回來也不好。”
楚影笑著揉了揉雲佑澤的發頂,“如此借體恤民情遊曆山河也是極好的,能防止楚瑜不敢妄動,百姓也高興。”
“是啊,我都開始覺得自己偉大的不行了!怎麼著都要給我立個廟,刻一個好大好大的人像。”雲佑澤誇張的比劃了一下,接著又說,“我在左邊,你在右邊,帝後廟,多好。”
楚影想了想,有些奇奇怪怪的,他笑著,“做好人比做壞人輕鬆的多。”
“雖然累一點,但結果是好的。現在兩國百姓都能吃飽飯,不會餓肚子,便是有個天災人禍的也有許多糧食救濟,百姓安居,戰火才不會起。”
楚影很是讚同,繼續說,“每個孩子都能讀書習字,懂得道理,士農工商各有出處,沒有絕對的貧賤之分,再也沒有誰的命可草草了之。”
“如此我們才要更加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的去走,尋找到這個世界的不公平。”雲佑澤湊上前去親了楚影一下,“現在,我們該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楚影說好,關上窗吹滅蠟燭,拉著雲佑澤去了榻上。
很快雲佑澤便宣布了退位,將皇位交給了長子,又設立了幾位輔政大臣,以帶皇後回鮫人國的名義離開了皇城。
左左一路上都哭唧唧的,掙紮著想一起走,被雲佑澤無情拒絕,讓他好好留在新帝身邊,有什麼事好聯絡他。
離宮後的兩人一切從簡,隻有一輛馬車兩個人,一路從雲國皇城慢悠悠出發。
一路走走停停,每天見到的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風景,他們住過客棧,借居過民宿,也曾露宿荒郊。
進過各地最豪華的酒樓,吃過路邊的小攤,也因困境縮在馬車裏餓肚子。
這一路他們看見過春日生機,體會過夏日炎熱,在秋日落葉中走過,也會在落雪的深冬裏抱團取暖。
他們會在某個岔路口思考選擇哪一條道路繼續下去,會在遇到不平事站出來解決,會為了對方生病擔憂不已,也會因一點點的小事拌個嘴,在一人低頭後迅速和好繼續走下去。
天大地大,他們走過很多地方,見證過許多風景人情,也曾在某處停留下來,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再繼續。
一生很長,長到有數十年的光景。
那樣的一生也很短,短到走走停停便是那一生。
楚影托腮瞧著在小河裏努力撈魚的雲佑澤,快三十年了吧,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小老頭了,雲佑澤卻還是如初見時那般,年輕活力,不曾有半分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