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自負了。”李菲兒懶得和她在說,有時候李媛媛能把人氣的半死,這個時候跟她較真簡直就是在自殺。“你白天還要見伯父伯母麼?前幾天,伯母還念叨著,說是你太狠心,人都在A市區了,卻連放個假都不回家,簡直是在怨恨著家裏。”
“她這麼想就讓她這麼想吧。反正,我早晚是會離開這個家的。又何必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麵目,忒虛偽了。”李媛媛伸手,借著外麵透進來的雪光,看著自己的手指。手指皮膚很嫩,肉眼是看不出什麼的。可是,隻要摸上,就能發現手掌處有大大小小的繭,一點也不像是大小姐的手。
“伯父伯母再是嚴厲,也不可能害了你。即便他們是優先考慮利益,但也不會真的對你不管不顧。你這麼偏激做什麼?”李菲兒無法體會她的這種想法,李家子女生來就享受著比一般人要優渥的生活,自然是要為李家盡一些義務的。即便知道將來不可能真的和李天在一起過一輩,李菲兒也覺得沒什麼,人活在世,總要放棄點什麼,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愛情、自我都是虛無的東西,生活無虞原本就是對這些缺失的補償。
李媛媛歎口氣,看了她一眼,“剛才,我看到李天了,他可能今晚都不能睡了。你不心疼麼?”
“心疼?”李菲兒沒想到會說到他,“是有點。”
“菲兒,我和你不一樣。對你來說,可能滿足父母的願望,獲得體麵的地位是第一位的事情。至於愛情、自由這些東西,即使向往,恐怕你也不是在心裏認為是或者必須要有的吧?”李媛媛歎口氣,手隔著被子放在胸口處,她覺得有些荒涼,人各有誌,總有些人認為自己堅信的東西是對的,並且樂此不疲的去勸服別人也去遵守。比如眼前的菲兒,看起來很酷,事事通透,卻連個睡覺得機會都不放過,一定要勸她回家來乖乖忍受李家的各種安排。真是相當的乏味。“可是,我不一樣,我想要不一樣的生活。我不想再被貼著李家子女的標簽生活。我沒有很大的野心,不指望自己將來能有多大的名利地位,或者最大的希望就是找個喜歡的人,過自己隨心所欲的生活。可能,你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笨,不懂變通,隻是瞎折騰。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頓了頓,李媛媛轉頭,看了眼正打哈欠的李菲兒,她明顯是對自己的這同說法不耐煩了。不由得伸手幫她掖了掖靠近自己的這邊被子,“我總覺得吧,人活著總要不同的路途去選擇,去走過。我希望自己選一條可能艱難一些,但是很自由的路途走。對於未來,雖然我也不知道誰會在那一邊等著我,更不知道究竟會不會有人等待。可是,我必須要走過去。因為,這就是我的路。”
說完,李媛媛感覺到身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呼吸,十分平緩,她有些氣餒,這丫頭當真是無憂無慮。少女時期是個渾身通透靈氣的乖乖女,將來結婚生子後,肯定也是懂得周旋並且樂於穿梭在各種利益計較間的好妻子好母親吧。
可是,她自己呢?
李媛媛有些惆悵。明明心裏有目標,也一直在努力,卻一直在曲曲折折的犯錯。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能不能如願。
窗外停了許久的雪又開始下起來。如同鹽粒的雪漱漱落下,打在屋簷、枝幹和假石上,掩蓋了交錯的腳印,也蓋住了這姐妹倆的夢。
已經是淩晨。車子在學校大門前停下,看著最近安裝的門禁,值夜班的工作人員顯然是不允許這時候有車輛進入校園的。
吳吟下車,幫付雲欣開門,“冷麼?我送你進小區門,季昆在等你。”
“你要回去麼?你們可以和季昆一起睡主臥的。”許是心裏的愧疚占大半,付雲欣不敢抬頭看吳吟。
吳吟哈氣,“不必了。我白天還有事情要處理。下次見。”
“那你們回去吧。都到學校了,應該沒有事了。”
吳吟轉身,看了看不鏽鋼的電子折疊門,紅色的跑馬燈一直轉著,他下巴揚了揚,“你能自己進去麼?這個時候,你得爬牆頭進去吧?”
付雲欣犯難,咬咬牙,“沒事兒,我知道學校有個小側門,側門有幾根鐵條掉了,正好可以鑽進去。”
吳吟笑,原本還有些僵硬的臉釋放出一陣懷念和輕鬆“我猜那個門肯定離男生宿舍比較近。走吧,我送你去側門,不看著你進去,我不放心。”
“你怎麼知道的。”上了車,看著司機重新發動車子按照吳吟的指示轉彎。
“我也是A大畢業的。說起來,我們是校友。你說的側麵,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在小西門兒吧。我們以前晚上出去吃夜宵,都是從那裏的走的。”吳吟歎口氣,頭仰在副駕駛座位上,很是懷念的歎口氣,“當年真是年少氣盛啊。跟個動物似地,做什麼都是憑本能。每天想著的就是吃吃玩玩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