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殘陽如血,蓉兒換上的紅衣也是如血般的豔紅,抱月亭裏更是桔紅一片。
“曰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手持《離騷》依在花間,那抹紅色在雪白花下更是耀眼,顰眉淺笑,人比花嬌。
蓉兒聽到腳步聲越走越近,不抬頭觀望,隻顧書中陶醉。
“小姐,楊妃來了。”蘭琪領著楊瓊走來,詭異的笑望楊瓊。
“拜見姐姐。”楊瓊低聲道來,淺淺福下身子。
蓉兒不抬眼依舊盯著手中書本,不顧楊瓊和蘭琪的驚愕,許久蓉兒才緩緩道聲:“蘭琪,你先去忙吧。”
“恩,”蘭琪應聲,望眼還福下身子的楊瓊,笑笑便離去。
見蘭琪走遠蓉兒才合上書拿在手裏,淡然的望向楊瓊,“妹妹累了吧,坐下吧。”
“是,”楊瓊乖巧的垂首應著忙直起身子在蓉兒對麵坐下,雙手緊攥著衣袖,安靜的坐在那。
蓉兒笑笑放下手中書,她顯然是比以前更溫順了,“妹妹的身體可好多了?”
楊瓊抬眼已是怒火燒心,但卻壓低聲音答道,“姐姐不是說妹妹的病好了嗎?”
“是真好才好。”
蓉兒突兀一句,淩厲的眼神讓楊瓊心中驚慌,蓉兒不見聲色的笑更令楊瓊難以琢磨。
“你在深宮長大,有些事見的比我多,可我要告訴你,在這秦王府要真聰明才好,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就罷了,還是安分守己的好,若不是看在恪兒的麵上,妹妹就不會病了。”
楊瓊心裏一悸,衣袖攥的更緊,依稀可以感覺不到衣袖的存在,隻有指甲刺進肉裏的疼痛。耳邊響徹雪兒的話,她的嘴角抽動了數下仍是未能說出一句,神色卻並沒有麵上安和,從受寵的嫡公主到知曉母妃為寶才人,從亡國帝女到無寵的秦王側妃,夜深人靜時心裏也有痛有傷,曾驕橫的她也想安分度日,可麵色言語再謙順,骨子裏仍是公主的不甘和傲慢。
驕傲的揚起眼瞼,多日軟禁的苦悶凝成薄薄煙霧掛在明眸裏,傾國傾城的容顏帶著淡淡哀傷讓人不忍,“姐姐說的在理,妹妹知錯便是。”
蓉兒望著楊瓊淡然一笑,心中五味雜亂,她也確實該讓自己憐愛,盡管她做了許多不容的錯事但她確確實實是毫無城府,“你去看看恪兒吧,許久不見,他長高了不少。”
“是,”她起身卑順的行了一禮,鬆開滿是指痕的雙手,想起恪兒她笑靨如花。
望著楊瓊離去的背影她才想起,今天的楊瓊竟是素裝。
重新拿起書握在手裏隨後走出抱月亭,喚來亭門守衛,輕聲吩咐數語便見那守衛點頭跑出去。
望眼殘陽退去的痕跡,蓉兒垂首歎息,“劉先生,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若泉下有知就請安心吧。”
時夜大雨滂沱,青雀啼哭不止,蓉兒叫碧琴抱來,親自攔在懷裏哄他入睡,而對於她,又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