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便見陽光逝去,婢女走來陰笑迷迷,道:“老爺請你去正廳。”
見婢女離去,蓉兒起身梳洗,端坐銅鏡邊梳理著如墨染的青絲,鏡中映出蒼白的笑容,白皙玉指如蔥撫過臉頰端詳許久,當真是憔悴了!眼眸微紅無神,又是一個不眠夜。
手提眉筆描畫涵煙眉,唇塗淡淡口脂,雖是淡妝輕掃但卻難以遮掩秀雅容顏,額貼桃花鈿,耳帶翠碧珍珠環,更顯雍容華麗。鏡中可人淺笑嫣然,再無剛才的憔悴落寞,隻不過略微疲勞罷了。
待婢女再來催促時蓉兒才用蝴蝶珠玉簪挽成靈蛇髻,簪上粉色牡丹花,失去水分的花瓣更傲不可及,換上紅色衣衫乳黃披帛才滿意的隨婢女出門。一番裝扮後絲毫看不出這幾日的憔悴疲倦,精神煥然的她更是自信傲然。
待蓉兒出現在長孫安世麵前時,他心裏驚奇的讚了聲,“真是光彩明亮秀逸端莊,高貴雅致不愧為秦王妃。”
蓉兒優雅大方的在長孫安世對麵坐下,笑問:“長孫老爺喚我來有何事?”
長孫安世嗬嗬一笑,心中不免欽佩她的淡然,“在這住的還好嗎?若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蓉兒斜眼望去見他正望著自己,蓉兒心裏發冷,仍是自若的答道:“住的還好,真是打擾長孫老爺了。”
如今她還在掩飾,長孫安世又是一笑,似無意的望著蓉兒笑道:“在哥哥麵前談打擾豈不太見外?”
蓉兒知道長孫安世知曉了她的身份但都是心知並未揭穿,她還是高蓉。
見蓉兒笑而不答,長孫安世起身接過婢女遞來的茶水親自送到蓉兒麵前,“觀音婢!”
蓉兒接過茶水攥在手裏,聽著那聲觀音婢,她的心就如同那茶水一般濺在杯身落在手背,滾燙的茶水滴在手背她仿佛置身冰海之中,寒冰灼心的刺痛。
“觀音婢,這些首飾衣服可還滿意?都是你嫂子為你準備,潔兒的嫁妝也是你嫂子親手挑選。”
長孫安世的笑在蓉兒眼裏如同鬼魅,聲聲話語都一一刺痛她的心。觀音婢,潔兒,都是許久許久的夢,一個夢。
長孫安世似是無意,可她聽來卻是傷從悲來,潔兒的嫁妝嫂子挑選,可自己的呢?自己出嫁時長孫府有誰問過?回門時長孫家的門又是朝哪開?同是兄妹為何待遇如此懸殊?隻因異母而生?
潔兒,更是一個十多年沒有出現的名字,她就是自己的異母姐姐長孫靜潔,印象裏的她總是一人待在房裏,平日裏很少見到她的人。
淚珠在她眼眶裏打轉,她輕咬朱唇不肯開口,長孫安世把玩著茶杯催促道:“怎麼了觀音婢,可是嫌棄大哥照顧不周還是不滿意嫂嫂選的衣服?”
蓉兒聽後“吞”下欲滴的淚珠,垂首望著豔麗的紅色,耀眼的紅,“觀音婢?”
“觀音婢可是爹為你取的小名。”長孫安世越來越不懂她的笑。
是啊,觀音婢是自己的小字,蓉兒強擠出一抹笑,心在滴血,觀音婢,一個被埋沒的痛,一個隱藏的傷,“自爹爹去世後再也不曾聽到一聲觀音婢了,離家後再也沒有觀音婢了,哥哥和娘都是叫我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