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饒有趣味的笑看楊瓊，緩緩地從她身邊走過，隨即轉身緊貼楊瓊，在她耳邊吐氣如蘭，柔聲說道：“太子！”
兩個字蓉兒說的極輕極輕，傳到楊瓊耳朵，落在心裏卻是很重很重。
“太……”
“太什麼？”輕拍楊瓊的香肩，仍是淡然淺笑。
“為什麼？”
蓉兒抿著嘴角緩緩走著，道：“我哥送來一壇美酒，可有興趣陪我喝兩杯？”
突兀僵硬在那的楊瓊略微回神，落寞地垂眼，冷笑出聲，“我還有資格拒絕嗎？”
“可以，除非恪兒……”
“不！你不能這樣對恪兒，他還是個孩子……”
蓉兒微點頭示意，所有侍女出去，雪兒也跟著走出。
蓉兒並不理會楊瓊瘋狂的喊叫與哀求，重坐琴前，吹吹玉指，挑弄琴弦，聲雖好聽卻不連貫，忽高忽低，斷斷續續，夾雜著楊瓊的聲嘶力竭，更生斷腸幽幽。
再尊貴高傲，一旦為了孩子，便不是優雅驕傲的女人，談什麼冷靜淡然，說什麼堅強不屑……
好比楊瓊，為了李恪，她已不複往日，剛剛還是高高在上的芸瓊公主，此刻卻成了即將失子的可憐母親，為了孩子，她可以變成警惕過了頭的母狼，怒視耽耽地盯著四周，哪怕鮮血淋漓也要護子周全。
微側首望了一眼楊瓊，伸出十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推，聲音顫顫，隻一會便沒有了聲音。
往事如煙回首難。
侍女輕敲門走進，擺上糕點美酒，輕輕福身施禮，退了出去。
端起美酒一杯輕抿一口，芳香的是葡萄味，微微一笑看酒紅液體流動，“你和恪兒都不用死。”
淡淡幽幽的聲音如水，楊瓊爬起身，聲淚俱下，“你為什麼要害我，我知道，我知道了王爺的秘密一定會死，我不怕，可恪兒還不懂事，他不知道，他不能死！”
美酒入喉，辨不清是香是甜是苦是澀，“日後恪兒雖不會貴為太子之尊，選個好封地做個富貴親王卻是一定的，總強過秦王府三王子吧。”
“王妃，你當真會放過恪兒嗎？”
蓉兒點點頭，手持琥珀杯親自斟滿葡萄美酒，推到一側。
楊瓊抽噎著，端起琥珀杯，十指緊緊的攥著，心底是極致的恐慌，閉上眼睛一飲而盡，紅唇幹裂顫顫發抖，她亦是崩潰。
蓉兒眼神堅定，“真的！”
雖害怕非常卻隻能選擇相信，她別無他法。
“姐姐，太子名正言順已是眾望所歸，王爺怕是……”
蓉兒冷笑出聲，看向楊瓊的眼神甚是玩弄的味道，“你這個縣主是怎麼成了公主的？冰玉又為何淪落民間刺殺於你？”
生於皇家，宮中長大，有些事就是不想知道也會懂的，雖備受寵愛嗬護也知皇家無情，楊瓊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露出點點心意，隨即低頭不語。
她懂！
“若不是當初隋煬帝殺兄奪位哪來的芸瓊公主？”
蓉兒淡淡的一句話入耳剔除了冷笑，剩下的便是希望，楊瓊並非無知蠢人，低頭抽泣間閃過一個念頭揮之不去，如電光火花，足以燃燒自己。
父皇殺兄奪取皇位讓自己成了高高在上的芸瓊公主，而今，夫君也要效仿父皇，水漲船高，恪兒貴為富貴親王，自己也會尊及四妃，恪兒……
心思流轉間依然恍惚，淚眼朦朧如煙，緊咬住的唇角微微上揚，父皇可以，夫君可以，我的恪兒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