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女都是這個意見,想要取消每一年堪比大宴客的年夜宴。
陸天堯歎了口氣,這才開口。
“你們說的這些,我也早就想過了,隻是老祖宗說……”
“我們在京城雖然富貴,但許多事情,包括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還是要倚仗族人的。”
“一年就這一次,當是犒勞族人們一年的辛苦、或是依附於我們的一點心意。”
“尤其是如今伯府的生意做得大,又大量啟用的族裏人管事,是需要收攏人心的。”
“一同吃團圓飯,就像一家人,在情義上讓大家有歸屬感。”
“伯府不差這一頓飯,要的是人心,是同族協力的凝聚力。”
“就算是年關封帳,給手底下的帳房管事們還有夥計們發年賞、給紅包、請吃飯,也是一個理兒。”
“老祖宗說當年在兵營,他就常與三軍將士同吃同住,稱兄道弟。”
“上陣殺敵時大家就能將後背交與對方。”
“因而,錢能解決的事,也不能全用錢去解決,利益與情義,缺一不可。”
“一家一千兩,足夠每一家過一個富足舒心的年了,但我從不在過年這麼發錢。”
“而是通過兒郎讀書貼補,嫁娶貼補,讓各家知道自己身為陸氏一族的優待,也是作為伯府同族實打實的榮耀。”
陸天堯的話,陸微雨垂眸無奈地撇了下嘴。
老祖宗的想法並沒有錯。
父親建立這麼大個生意盤子,也確實需要依靠族人同心維護。
但在失去主心骨時,就真真是人心隔肚皮。
那貪婪的嘴臉暴露無疑,吃相難看得哪怕重活一世,也令人想吐。
或者說,在老祖宗的那一套情義觀念裏。
慢慢地還是被父親常年給出的巨大利益,養出了貪心不足的白眼狼吧。
當年有人都將你給出的好處當作理所當然時,他們真的會以為伯府也是他們家的呢。
隻是父親這麼說,顯然是並不同意她那一套,趁此機會與族人拉開些距離。
至少不要再每年在一起吃年夜飯了。
到不是差這一頓,也不是說她對同輩的兄弟姐妹有多不忿。
她隻是想通過這件事情,敲打一下那些老一輩,認清自己的身份。
莫要在伯府每年的善待裏,得意忘形。
伯府給你的是情分,不給你的也是本分。
“放心吧,到除夕那天,我讓人守在春華堂,不讓人來叨擾。”
“就算西府裏的過來,不讓人進暖閣就行了。”
“到時屋中用藥熏熏,隻要你母親未起,自然不會有人來了。”
“到時也不必用什麼理由,畢竟孩子出生,這事兒就是瞞不住的。”
“這些年你母親熬得辛苦,親戚族人們也都是知情的。”
“隻要說身體不適,這兩天都不大下榻,就行了,剩下的別人自然不會多問。”
“突然一病三個,反而容易招人疑惑了。”
“不過,你說的讓你祖母回府就說染了風寒,到也可行,隻要在過年時好了就行。”
“到時族裏女眷來了,也好有個去處。”
“往年你祖母不出素心堂,也不管事兒,除了老一輩兒,到沒人敢去叨擾她。”
“今年有了新莊子上小住,與族裏人走動得多了,都請去她那兒說說家常,反而更合適。”WwW.com
“你這一輩兒的,你來招待就行了,正好你院子旁邊就是梅園,過年賞梅正應景兒。”
陸天堯剛才沉吟不語時,就是在想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
他考慮的自然是從一家之主的立場。
陸微雨知道這件事情,父親的辦法就是最後的結果了。
她到是忘了端午節後新莊上的熱鬧了。
畢竟當初她並沒有去新莊,事後也隻是聽說過。
父親為了讓祖母散心熱鬧些,通知了族裏各家,長輩們得閑的都可以去莊子上走走。
各家得空的,就去了好多家,全是女眷。
也有一些老頭們去旁邊莊子住了兩天,釣魚、進山逛逛,沒有多待又回了。
新莊並不是一座莊子,而是附近相隔並不遠的幾座大小莊子。
也因此,後來又有幾家陸續過去,來來去去就從端午節一直到月底,都很熱鬧。
祖母也就與各家更熟悉一些,言談之間也能少些應酬客套,多些家常話的自在。
這麼說來,父親的辦法確實更穩妥一些。
隻要祖母幫母親分擔了一些女眷的招待。
母親年前病重不起,不宜探視,自然不會有人在此事上較勁兒。
若真有人敢硬闖春華堂,或是硬闖暖閣,怕不就成了伯府的笑話。
琢磨到這裏,陸微雨也就不執著於年夜宴了。
“回頭我把如意吉祥安排到娘身邊來,嬤嬤那兒也能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