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在羊裏待了快一年多。
這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死在自己麵前。
羊被中也一直保護的很好。好到裏麵的成員理所當然的覺得中也可以完全保護好他們。
但當港口黑手黨在深夜和別人火拚,中也卻不在羊的時候,羊的成員居然還是這麼認為的。
一之瀨麻美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梨香,希望她把她帶回羊,至少不想躺在這種滿是屍體的地方死去。
腹部連中兩槍的麻美痛苦的蜷曲著身體。
還有生命氣息……
還能救……
但是白瀨握著梨香的小臂,不容反抗的拉著梨香遠離了槍戰現場,看都沒有看麻美一眼。
“再不逃你也要死在裏麵嗎!?”白瀨嘶啞的對梨香吼,聲音在轟鳴的槍炮聲中隻能勉強聽清一些音節,斷斷續續的。
為什麼呢?
她可以救麻美這個孩子的。
她可以這樣做的,她有能力救她的。
那孩子才七歲,和優太一樣大的年紀啊。
她的眼神告訴梨香,她現在好疼好疼。
但她愣在原地,一動都不動。
甚至忘記了還要逃,連最後都是被白瀨拉走的。她隻能看著麻美的滿臉的淚痕,嘴角吐著刺目的鮮血,身體消失在了那群穿著黑西裝手持機關槍的人裏。
她的身體在被踩踏,隔著這麼遠,梨香似乎都能聽見麻美的哭喊聲,聽見她的骨頭發出“哢嚓”的斷裂聲。
明明白瀨就在自己耳邊說話,自己都要聽不清了不是嗎?
……
白瀨收集到槍戰原因的時候,和麻美關係最好的山田正在不斷的朝剛從外麵回來的中也大吼大叫。
你為什麼不在這裏?
你為什麼不來救麻美?!
你明明這麼厲害,連及時趕回來都做不到嗎!
用你的重力啊,用你的重力把那兩顆子彈彈飛啊!
山田拉住中也的衣領,情緒及其失控。棕色的眸子裏蓄滿了淚水,含在眼眶裏。
看的人喉嚨一緊。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麻美!”男孩尖利的聲音刺痛著梨香的耳鼓。
中原中也低著頭,不發一言。
眼睛被劉海擋著,看不清裏麵的神情。
其他羊的成員拉著山田,幾個比較明事理的成員有些抱歉的看著中也。
中也的確和此事無關,是麻美自己非要出門玩的。但山田現在顯然不會聽這些勸說。
“啪!”
聲音戛然而止。
梨香看都不看一眼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盯著她的山田,拉著中也的手徑直回到了他的房間。
把房門關緊,上鎖。
她把中也摁在床邊坐下,自己則跪坐在一邊的床上。
剛入秋的天氣有些潮濕,白色的床單也不似往日那麼清爽。
她不發一言的把低著頭沉默的中也抱在了懷裏,像安慰著迷茫委屈的孩子那樣撫摸著少年橘紅色的頭發。
“不是你的錯。”
“誰都沒有錯。”
七歲大的孩子想出去玩沒有錯,他們幾個大孩子看著麻美沒有錯,在緊急時刻舍棄已經快不行的麻美的白瀨沒有錯,將麻美看做是自己親妹妹的山田更沒有錯。
山田的痛苦大家都可以感受到,但是沒預料到這個意外的中也卻是最無辜的。
他本沒有理由要接受山田的怒火。
錯的隻是這個世界。
它就不該有槍戰有暴力,就不該讓這些無辜孩子的血腥味充斥滿整個橫濱。
“……”
少年一聲不吭,安靜的將自己埋在梨香的懷裏。
良久。
少年突然開口。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死了。”
“在昨天晚上。”
他今天就是在處理擂缽街的那些不安分的勢力。
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死了之後,新任首領一時控製不住局麵,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急著吞並著從港黑身上掉落下的麵包屑。
難免牽扯到擂缽街的一些黑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