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完早功,柳不遺把於昭歸和新來的小師妹叫到了書房。兩個人到時,柳不遺正在提筆寫字,看見這兩人進來,也沒有停筆。一邊寫一邊說:
“來了,小師妹也來了一段時間了,總是叫小師妹也不是個事,”說著把紙拿了起來,端詳一番,墨幹後把紙遞給了小師妹,“這是我給你取的名。”
於昭歸歪頭看了看小師妹手裏拿的紙,小聲地念道:“莫識(shi)令。”
於昭歸奇怪道:“為什麼小師妹要跟師姐姓啊?”
柳不遺手中還在寫著字,“不是和你師姐姓,莫也不是她的本姓,我取的是曾經的一位恩師的姓。”
於昭歸剛想問,先生不會想把他的姓也給改了吧,接著柳不遺也遞給了他一張紙,上麵寫著:
於昭歸。
“順便給你取了個字,可還滿意?”柳不遺背著手走到他麵前問道。
真的是“順便”給取了個字嗎?於昭歸心裏感覺怪怪的,但還是恭敬地回答道:“謝先生賜字。”
“謝就免了,看識令與你比較親近,以後教她說話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於昭歸習慣性回道:“是,先生。”之後才反應過來先生交給他了一個多麼艱巨的任務。
前幾天不還說我還隻是個孩子嗎?!
兩年後。
“喂,師兄!你等等我呀,你跑那麼快作甚......”莫識令跑地上氣不接下氣,對在她前麵好幾丈遠的於昭歸喊道。
“令兒,快過來!你看這裏有什麼!”
莫識令小跑了過去,看見於昭歸手裏拿著一隻蛐蛐兒,當即大叫道:“你拿著一隻蟲子做什麼?快扔掉!”
“啊,你不喜歡啊,那好吧。”於昭歸無奈道,把剛逮到手的蛐蛐兒給放了。
他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開始閑聊起來。
“你說師姐為什麼不喜歡和我們一塊玩啊。”莫識令說道。
“誰知道呢,自我第一天認識她,就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於昭歸轉著手裏的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回道。
“你說師姐會喜歡花環嗎?”莫識令看著地上的野花說。
“令兒你怎麼老是提師姐,這麼關心她,她都不理你的好嗎。”
“因為我看師姐總是一個人,師父有先生陪,令兒有師兄陪,隻有師姐是一個人,她肯定很孤單吧。”莫識令一臉認真。
於昭歸也開始打量起了眼前的這片野花,“要不然我們做個花環給師姐?我想她應該會喜歡的。”
莫識令開心地從石頭上蹦了下來,“好啊!”
“對了令兒,你原來的家在哪裏啊,你的父母呢?”於昭歸一邊采花一邊有意無意地問道。
莫識令正打算摘一朵黃白的小雛菊,聽到這個問題,她的手停在了半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於昭歸背對著她,並沒有看到她的表現。WwW.com
“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裏,但我一輩子也不想回去。”
於昭歸聽她的語氣有些不對,連忙轉過去看她,安慰她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多嘴,我不問你了。”
聽到師兄給她道歉,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很快地拾起了笑容:“我沒事我沒事,要不這樣吧,我給你講我以前的事,作為交換,你也給我講講你的事,行不行?”
於昭歸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但眼下又不得不答應了,畢竟是他先起的頭。
“你知道拾容觀山下有一個黑乎乎的森林吧,想被火燒了似的。”莫識令開始說起她的故事了。
“嗯,知道,師父說那叫鬼棲林。”
“我就住在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裏,每半年都要送一個小孩去那個鬼林子裏。”
於昭歸驚道:“還有這樣的事?為什麼要這樣啊?”
“聽我們那裏的老人說,是為了贖罪,向山裏的一位“大人”贖罪。”
“贖罪?贖什麼罪?”
莫識令胳膊搭在膝蓋上,下巴抵在胳膊上,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知道快輪到我們家了,我還有一個弟弟,我娘不喜歡我,隻喜歡我弟弟,經常打我罵我,不給我飯吃。到時候她一定會把我送走的。”
“我不想死。”她低聲說道,“所以我就偷偷跑出來了。”
“好啦,不要難過了,現在令兒不是還好好活著嗎,還遇到了師父,先生,師姐還有師兄啊!”
“嗯,我不難過,我很幸運先生把我撿了回來。我原來從來沒有想象過,不被打不被罵還有飯吃的日子是什麼樣的。也謝謝師兄,這兩年教我說話,陪著我。”
於昭歸撓了撓頭說:“也不用謝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