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路過於昭歸所在的包廂,覺得裏麵出奇地清靜,像是沒有人似的。進去一瞧,她看到裏麵就隻有一大一小兩人,看到這情形她可急了,小跑到於昭歸的身旁。
老鴇賠笑道:“公子可是對老身安排的幾位姑娘不滿意?公子不是還有兩位朋友同行嗎,怎麼就剩公子一人了?”
於昭歸起身回道:“您誤會了,我隻是不喜歡這些......太熱鬧的東西,所以我就請那幾位姑娘出去了,我那兩位朋友有事,稍後就回。”
老鴇欠身說道:“原來是這樣,那老身就不打擾公子了。”心想,來這不就為了圖個樂嗎,真是個奇怪的小公子,不看舞不聽曲,就這麼幹巴巴地坐著?
老鴇搖了搖頭,出去了。
於昭歸等地無聊就開始研究桌子上擺著的一盆蘭草,嘴裏念叨了一句,“猗猗秋蘭色,布葉何蔥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瓣有些打蔫了。
包廂的門被輕輕推開,外麵的喧囂聲傳了進來,一位掩著麵紗的女子進了於昭歸的包廂裏,合上門,阻隔了外麵的喧囂。
“小女子不請自來,還請公子莫要見怪。”女子說的是他聽得懂的官話,語氣裏帶著一些江南女子說話時的軟糯恬靜。
於昭歸還心想是不是老鴇請來的姑娘,都說了不要打擾了,真是頭疼。
女子走到於昭歸對麵,走路時不發出一點聲音,儀態端莊,一點也不像是煙花女子,倒像是名門望族的閨中少女,周身自帶一股書卷氣息。
“公子,我可以坐下嗎?”
於昭歸道:“啊......當然,姑娘請自便。”
他還想問女子所為何來時,被女子搶先問了:“公子是在看這盆蘭花嗎?”
於昭歸回道:“嗯,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蘭花。敢問姑娘......”
女子恭恭敬敬地回道:“小女子涉瑤,多有叨擾,還望公子不要急著趕我。”
涉瑤?於昭歸心道,那不就是醉仙閣的花魁嗎,他一直低眼看著她的麵紗,一聽到她說自己是涉瑤就抬眼看著她的眉眼,雖然半張臉用麵紗掩著,但單看眉眼就可以看出這是個美人坯子了,絳紅朱唇和下顎的輪廓在半透的麵紗後麵若隱若現。
“原來是涉瑤姑娘,聽聞姑娘是醉仙閣千金難求一見的花中魁首,不知在下何德何能,竟讓涉瑤姑娘主動來造訪在下。”於昭歸下意識抱緊了靈兒,他知道自己隻是個藉藉無名之輩,又沒權又沒勢的,花魁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找上他,衝靈兒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喵喵尒説
涉瑤微微一笑:“小女子若說是有緣,公子信嗎?”
於昭歸心道,她這是在跟我套近乎?外麵有那麼多貴族公子世家子弟,巴巴地上趕著求著見她,她這樣偷偷摸摸地來巴結一個無名又沒錢的窮道士幹嘛?
於昭歸尷尬一笑,表示不吃這一套。
涉瑤突然轉移了話題,擺弄著眼前的那盆蘭草,拈下一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瓣,說道:“這盆蘭花叫做新蘭,本生於淮南濕潤之地,到了北方再怎麼精心照顧,還是不如在淮南開的豔麗。”
她又把花瓣放入土中,感慨道:“新蘭戀舊土,倦容自零落。”
於昭歸聽出來她真正想說的不是蘭花,而是她自己。於昭歸知道青樓女子多是被賣到這裏的,除非有人贖身,否則難以脫身。
涉瑤這是想讓他贖她的身嗎?但她是花魁,應該不愁有人給她贖身啊,怎麼就偏偏就找上他了,他現在可負擔不起這贖身的錢。
於是於昭歸看著她的眼睛回道:“芥舟難自渡,恐載芳意兩不覆。”
於昭歸的眼睛仿佛在說: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錢的嗎?我這又帶孩子又帶鳥的,我都要自顧不暇了。
涉瑤輕笑道:“公子誤會了,或許,應該叫道長更合適,小女子並無此意。”
“噢......”,於昭歸覺得無話可說了,隨便應了一聲。
涉瑤又接著說道:“我聽閣中姐妹說有一位公子,舞跳到一半就被趕出去了,就一個人待在包廂裏,還不讓人打擾,小女子真是好生奇怪,所以想來瞧瞧,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時靈兒從於昭歸懷裏爬了起來,手扒在桌子上,於昭歸正對著門坐著,故涉瑤進來時沒有注意到她。
“原來不是一個人,還有位小朋友啊。”涉瑤說道,“這可是道長的不妥了,怎麼能帶小孩子來這地方呢,還是女孩子。”
於昭歸心道,我也不想來的啊,祝天澤怎麼還不回來?
於昭歸回道:“非我所願,在下自知不妥,我在等一個朋友,等他回來,在下自然不會多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