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印……”
張北海望著手中的碎骨,一道道蜿蜒散布的裂痕,好似塵封記憶的蛛網。
在他目光注視之下,昔日的光景仿佛就在眼前。
那時節,他才十六歲,年少熱血,風華正茂,剛剛接引神祇,意氣風發,對於未來充滿了向往。
相依為命的師傅說,他天賦了得,將來很有可能進入靈神宮,成為一名偉大的靈修。
當時,張北海對師傅的話深信不疑。
直到一天,他與師傅入山修行,遇到了一位青年。
那天成為張北海人生中的轉折,讓他今生今世都無法忘懷。
靈修皆有傲骨,更遑論他師傅那樣的存在?
歸真境在龍崗那樣的小地方已經算得上不世出的大高手。
然而,在那青年眼中,他的師傅卻難入發言,一言不合,自然動手。
一招,僅僅一招,張北海的師傅便敗了,胸口中了一掌。
那一掌霸道絕倫,裂山成紋,他師傅當場便不行了。喵喵尒説
然而,那青年眼神漠然,如望蠅蟲。
“天地廣闊,井底之蛙如何能見天上真龍?”
那青年扔下這麼一句話,便飄然離開。
深山大澤,暴雨磅礴,張北海拖著幼小的身軀將師傅的屍體背了回來。
從那時起,便隻剩下他一個人。
天地雖大,卻再也沒有人能夠在夜半驚覺,為他蓋上棉被。
十六歲的張北海不在說話,直到他二十五歲那年,打遍龍崗無敵手,繼承了師傅最強的名號。
臨走前,他來到師傅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入了世的張北海終於看見了這天地的廣大,也知道當年那青年所用的絕學。
須彌山印。
那是靈神宮的上品真武學,須彌山印。
“果真是須彌山印,沒想到望北城竟然還有如此高手,竟然練成了這等霸道絕學。”
張北海眸光凝起,輕聲歎道。
所謂“一力降十會”,須彌山印是純粹的暴力與毀滅。
身如不動山,手結須彌印,一力破萬法,立地鎮妖魔。
“老張,這小子當真如此厲害?”陳慶長見張北海神情,忍不住問道。
說實話,當日他與王通擦肩而過,茫茫黑夜,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
他心裏一直憋著口氣,對於那天的失敗耿耿於懷,想要尋到這神秘強者,真正大戰一場。
“若是此人真有這般功力,老師說,那天你就算正麵對決,依舊勝算不大。”
“就憑這幾塊骨頭?”陳慶長有些不服。
張北海搖了搖頭:“三十歲能夠練成此等絕學者,萬中無一。”
“照你所說,那人如果真的是位年輕人……他的成就不可限量,將來……”
說到此處,張北海稍稍頓住,猛地吸了口氣。
“必入宗師之境。”
張北海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甚至是嫉妒。
他嫉妒這樣的天賦。
誰說天道公允?
有些人出生的那一刻,他所立之處,便注定是其他人耗費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的師傅苦修一生,踏入歸真境,可是在那青年麵前卻弱小如螻蟻,生死都不能自已。
天才之所以稱為天才,便是因為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那是凡人永遠觸摸不到的光影,如皓月之輝,隻能仰望,卻無法真正擁有。
“宗師之境……”
旁邊,陸青萍愣愣出神,心潮起伏不定,腦海中又浮現出王通的身影來。
那個男人,竟然獲得了張北海如此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