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這段日子,過得很是不錯。”
江上風徹骨,月下青年的魂魄慢慢凝成了肉眼可見的實體,廣袖垂下如同最上等的錦緞,隻在細微處有著些許剔透的質感。
雖失了原身,但不管怎麼看,都比當年離別前滿身狼狽的巫族太子好上不少了。
嗯...用楊眉的話說,就是逼格都保住了。
千葉長生劍緩緩下沉,李建成坐在懸空的劍上,手搭在兩邊的劍身上,指節分明的手在玄色劍身的映襯下更顯白皙。兩條修長的腿則是垂下來晃來晃去,帶動明黃的衣衫下擺悠悠蕩蕩起來。
頗為孩子氣的動作。
太子長琴在心裏笑話他,倒也沒有說出來。
說出來某人就要炸毛了。
“輾轉數千年,神魂怎麼也該修養差不多了,倒是你......”太子長琴眸光流轉,促狹道:“怎麼,當年我下的封印,好似還未破幹淨?”
“這是我的錯嗎?”
李建成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一十三道封印,你怎麼不幹脆點,給我下重明十三印呢。”
“那玩意兒坑羅睺就行了,怎麼能坑你。”長琴神色看起來頗為無辜,“送你回老家怎麼用得著那麼大陣仗?”
“我覺得你在內涵我。”
“不,你的錯覺。”
“嗬,我直覺一向很準。”
“所以你本質傻白甜。”
“我後悔跟你說起楊眉的事了。”
“我以前一度以為是他帶壞了你,不過顯然,他還是有點用的,比如某些有趣的字眼用起來意外貼切。”
“那隻是你自己以為的吧。”
“難道你沒有這麼想過?”
“沒有。”
“容我提醒,那些有趣的字眼,我們都是跟你學的。”
“我不是,我沒有,別造謠。”
“你敢去靈珠子麵前否認三連嗎?”
“三哥又不在。”
“那等我們回紫霄宮,去靈珠子那對證,鴻鈞肯定把他拴在那兒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
“哦我懂了。”
“你懂個屁。”
他們一個站在地麵,一個坐在半空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語氣是同樣的漫不經心,眼神中的笑意不曾改變分毫。
好似他們從未生離死別那麼多年。
誰也沒有開口提起那些血與火,浩劫與重生,有的隻是再逢之後,你我如初。
因為
我們隻是,好久不見。
李建成和長琴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好些時候,晃晃腿又看見仍坐在石上,垂眸不言的將軍。
在他眼裏,那因果線實在是太顯眼了。
“這些年,你就在他的魂魄裏修養麼?”
“也不盡然。”長琴道:“我隻記得我漂泊了很久,中間應當還輾轉過幾次,隻是公瑾的魂魄波動與我最為接近。”
所以最後他才會留下來,沉睡在周瑜的意識深處。
“你欠他一份因果。”
李建成歪歪頭,目光在周公瑾和長琴之間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周瑜身上。
“周公瑾,”他說:“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周公瑾有些僵硬地抬頭,墨色眸中有幾分茫然。
“對啊,公瑾,你可有什麼願望?”
他看到在他意識裏住了好多年的白衣琴師眯著眼睛,笑得像隻狐狸,“這小子可是冤大頭,你想要什麼都能實現。”
這話可沒說錯,經年之後再見李建成,對方身上的桎梏分明已經被去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