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居以北五十裏。
張猛率領五千大軍渡過枝水時,太陽已經落山。
眼看天色將晚,隻好下令大軍背水紮營,待次日天明再殺奔令居。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士兵們埋鍋造飯,大營裏十分忙亂。
張猛不太放心,親自巡視了一遍大營,正準備回中軍大帳歇息,有小校疾步奔了過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
小校臉色蒼白,透著驚恐,似是天要塌了。
張猛眉頭一蹙,沉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何故驚慌?”
小校顫聲道:“蒼鬆令譴快馬來報,武威已經失過了。”
“什麼?”
張猛大吃一驚,差點沒跳了起來,厲聲道:“武威怎麼會失守?”
小校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答道:“據逃到蒼鬆的潰卒敘說,三日前羅征親率大軍,趁夜突然出現在姑臧城下,我軍錯不及防,姑臧已經被襲破了。”
“氣煞我也!”
張猛臉色瞬間充血,大吼一聲,噴出一道血箭往後就倒。
“大人,快,快叫郎中!”
小校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撫住張猛,大吼大叫。
隨中郎中很快趕到,將張猛抬進了中軍大帳,費了一番功夫才救醒。
這時軍中將校已經得到消息,全都趕了過來,個個驚慌無定。
眼下姑臧被襲破,他們的家小大半都在姑臧,焉能不驚,焉能不急。
張猛翻身坐起,掃了一眼臉色驚慌的眾將校一眼,不由幽幽歎息了一聲。
滿腔的雄心壯誌,此刻卻被一盆涼水陡頭澆滅。
張猛勉強穩了穩神,環視眾將校道:“眼下姑臧被羅征匹夫偷襲擊破,吾意回軍與羅征匹夫決一死戰,奪回姑臧,不知眾將以為如何?”
“大人英明,正該如何!”
眾將紛紛點頭,他們的家小都在姑臧,焉能不救。
姑臧可是武威郡的心髒,老巢都沒人抄了,豈有不回軍自救之理。
若是姑臧奪不回來,他們可就成了孤魂野鬼,連家都沒了。
張猛黯然道:“不想羅征小兒如此陰險毒辣,本官雖早有提防,嚴令大軍離開後,緊閉城門不得讓任何人進出,以免被羅征匹偷襲,不想還是丟了姑臧。”
眾將校皆默然無語,你眼望我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前的雄心壯誌,立功心切,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
張猛揮了揮手,令眾將校退下,兀自哀歎不已。
此前雖然知道羅征小兒能征善戰,用兵往往出人意料,韓遂被一戰而滅,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但任心而論,張猛身為名將張奐之子,卻從未將草根出身的羅征放在眼裏。
總以為此番數路大軍合攻金城,羅征小兒必插翹難逃。
自己熟讀兵書,統兵征戰,建立功勳,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直到此刻,張猛才猛然間意識到,領兵打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兵者,詭道也!
古之兵家的警世之語猶在耳旁,然而此前卻從來沒有這般深刻的體會。
直到這時,張猛才深刻的體會到,兵危戰險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統兵征戰萬萬不能照搬兵書,紙上談兵的趙括已經給兵人做出了榜樣,自己竟然還犯下這種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