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葉、吳、沈三家人,如今在雲縣也安頓了一個多月了,各自的生活已然是入了軌,連一個遊的都沒,全都在各司職,便連沈君庸這個浪子,都找了一份書記的工作,倒和吳昌逢做了同行,這裏自然是緣故的——他來,除了要斡旋救人之外,多數都求醫的目的在。
如沈君庸,要為張華清調理體,並問子弱不養的緣故,自來看孕育的花費,就是要比別的病症貴,他和張華清兩人的收入加在一起,一個月也兩三千文,這般按規矩扣抵,才能在幾內還完的希望。
葉家的女孩,這裏自不必說了,就連吳昌時則也帶了自家的幾個侄女來放腳,不能都讓吳昌逢出診金——哪怕他自己帶了銀兩也都不行,買活軍這裏的規矩,是從來沒變的,如果是外來的戶口求醫,沒買活軍的戶口,那就要在買活軍這裏找了一份工作,以工作的薪酬來扣抵診金,除之外,什麼銀兩厚賄都不管用,凡是私自給外人看病的,查出來就要奪沒了家產,送離地去苦役。
這裏麵的講究,則是在於買活軍這裏的診金並不昂貴,材也很便宜,就是謝六姐給家仆活人的一種福利,外人若隻出了銀子,便等於是占了謝六姐的便宜,必須要為謝六姐做一段時間的活,也算是為買活軍做了一點貢獻,才能享受活人的好處。餘譬如每個月的低價蜂窩煤也好,如限價的蠟燭也罷,不拿戶口,便要拿工作證去領,規矩是十分嚴密的。
自然了,外來人口,除非是去做體力活,否則是很難為買活軍官營的單位聘請去的,唯獨開的口子,便是在學校,如葉仲韶、吳昌時,便都是很快通過了掃盲班的考試,立刻便被編入學校,到各處去教導百姓識字認拚音——從外頭來買活軍這裏治病的,多以讀書人為,就是這般的道理了。
做體力活,一日大約是25文,而教書一日便是35文的收入,葉仲韶和妻子沈宛君兩個人加在一起,一個月是2100文的收入,說來是不多不少,可家裏十個人口,並兩個幫傭,十二人必須賃一套大房子,一般的宅小院根就住不,雲縣原的一些大房子,在幾乎都派了別的用場,隻能由吳昌逢出麵,物了一套城外的新宅,上兩層小樓,一個月光租金就要一千五百文,這還是人敬慕沈編輯的名聲,略算得便宜了點,若是拿去零租,租個兩千文也是不在話的。
要賃房子,要養活一家人,還要付兩個女的診金——瓊章紀還小,沒裹足,而且算是張華清養女,如今是不和他住在一屋的,暫且不說——2100文這是決計不夠的,要說將帶來的銀子貼補花銷,也不是長久之計,葉仲韶便不得不接受讓母親葉夫人、女昭齊也一出去工作,葉夫人還罷了,昭齊這裏十三,則已經在掃盲班裏當小師了。
至於長子、次子、三子,歲在五歲以上,也不能整日讀書,上半日的課之後,一由學校組織起來,另外半日,讓他在學校中灑掃庭除,幫助校工洗洗涮涮,從事一些簡單的工作,如,一日也能得個五文錢,學校還可包一頓簡單的晚飯,算來裏外裏一日也了十文的實惠在這裏。
蕙綢、瓊章、開期三人,歲都還十分幼小,蕙綢十歲,當不了師,沈家人也心疼她,不願她去奔走應役,便在家中安排家事,與帶來服侍家中人口的兩個幫傭一起,將家事打理得井井條,又自學教材,為弟妹預習功課,溫習所得,也是十分能幹。
於是一家人這般算來,收入便了四千多文,家用這才寬綽些——且他家的人會讀書,考試出,總不時還些進項,貼補貼補,日子還算能過得去,至少和在家相比,體麵滋潤之處,還是不差的,也不必鎮日愁眉,算計著今的收成。
如一來,每日的生活便很固定了,沈宛君和婆母女每日同進同出,上午上課,午上學——她還是初級班的學生,而幾個孩子是上午上學,午幫做雜務,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飯,便一起去鄰近的浴室洗澡,回來撥爐子睡覺。葉仲韶為了出差的補貼,經常到鄰近的村子裏去上課,如一日可以多得十文,住得也不錯,他上一周的課,回來上一周的學,如兩不耽誤,一個月也能多得數百文的報酬,在雲縣這裏,頗可以買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