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二十四條邏輯謬誤(1 / 3)

隻聽得屋內一片寂然,翻知聲半天不響,這篇《答疑》字數很多,且大家都看得非常的慢,比張天如的原文更慢出了幾倍,因張天如的文章,都還在設想之中,對於這官員說,眼睛一撈,大概就知道了文章的立意、推演,至於其中的一警句,在立意之外不過錦上添花的東西,隻反映張天如的文采,於這篇政務的文章的作用起不到太大的增強的。

——這就不老百姓看的文章,一般的百姓最多也就心一下農,還有本地的新聞,這種法令,要變成案件之後,他們才會感興趣,這種純粹的策論文,多數看了開頭就直接撂下了。買活軍這裏雖然富庶,但一般的百姓決計還沒到有閑錢瞎混吃酒,結識新鮮女娘的地步。

謝六姐的答疑呢,雖然‘禦筆’,但又要比張天如的文章難懂十倍,連編輯做的標注都密密麻麻的,有大量的生詞和舊詞新用,就連使團眾人都看得吃力,更不必說百姓們了。前頭這二十四條邏輯謬誤,雖然每條都附了一例子,但即便如此,要將所有概念記下,還當困難。因為不但遣詞造句難以讀懂,且其中傳遞的思想也讓人非常陌生。

要說從未接觸的東西,那也並非如此,這二十四條所舉的例子,其實在政治論戰中極為常見的,譬如說一條稻草人謬誤,按照解釋說,指歪曲了對方的觀點,為對方補充言外之意,譬如說,某甲認為朝廷應當加撥錢財各地的府學,以令府學弘揚文風的效果進一步上升,某乙則指責某甲,“錢無非就這,了府學,豈不要削減遼餉?不料你竟賣國賊,如此豈不讓建賊有機可乘?”

這種論戰,在折子中實在太過常見,眾人詫異的便,這居然被歸於邏輯謬誤——這謬誤麼?難道不詳察政治的表現?畢竟朝廷財政眾人心中都有數的,此時上書要求加撥學政銀兩,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自然隻幌子,真正的目的為了讓朝廷列撥開支時減少敵黨對某處的投入,這種互使絆子時再常見不過的行為,居然會被認為謬誤……

那以後買活軍這裏打算怎麼平衡各黨的勢力?倘若被誰張了要之處,豈不要多少銀子就多少銀子,連在朝堂中加以製衡,不使其坐大的可都沒有了?.伍2⓪.С○м҈

要把這種行為當做謬誤,就像指著花朵說花兒藍的一般,縱然世上不沒有藍花,但終究令人難以理解接受,再往下看,每一條都論戰中常用的攻伐手段,甚至於若靈活使用,還得言善道、‘辯才’的判詞,但在這裏,這小狡獪全都被總結出,當成了謬誤……即便謝六姐反賊,但這還她一次如此徹底地違反在官員們心中猶如常識一般的認知。這使得他們讀起就像梗了一口氣似的,總覺得喘不上,胸口憋悶的難受,甚至感到了極大的反感,都不願往下看了!

更讓人難受的,從她舉的例子看,這伎倆又的確不正當的,至少違反了君子坦然正言的風範,這所有的伎倆都在不斷的扭曲、模糊真正的論點矛盾,謝六姐的文章似乎蘊含了一天然的前提,那就辯論的基礎應當基於完全赤.的實,不論利益還觀點上的衝突,都不披上一層體麵的外皮,隻要披了外皮,就對實的扭曲,就謬誤。

這可講究春秋筆法的儒家啊!講究覆、為尊者諱,追求的曲筆之中自有奧妙,觀者視一笑,彼此心照的境界。這難道不體麵所在嗎?如果朝廷裏人人都得擺實講道理,把自的政治目的和利益衝突完全擺開了……那和鄉野百姓之間吵嘴辯駁又有什麼區別?這士大夫們並不清楚‘智力檻’這詞,但他們卻運用得很好,並且將這謬誤的使用全都築進了檻裏,謝六姐的張甚至比‘女子也要做活’、‘孩子可從女姓’這更讓他們不舒服,因為她不但拆掉了檻,且還表現出一幅這檻們很荒謬的樣子。

這……總之說不通的,雖然沒有錯……但情不這樣辦……

但若要表示出反對,又沒有道理的,因為文章裏得也很明白,任人都可以看出,這麼做的確不對的。所以屋內的氣氛一時有詫異,倒隻有信王看得很起勁。

“謬誤謬誤……好拗口。”雖然信王理解這概念也費勁,但從語調聽,同時亦興味盎然,因為他不需要和旁人論戰的,且年紀也小,根本沒有受過這方麵的訓練,又或者親自展開這樣的論戰,以他完全以一種超然的態度,將文章和自素日的觀察互印證。

“訴諸感情……這條有意思,曹伴伴,如今朝臣互上本子攻訐,有許多都犯了這上頭的邏輯謬誤呀!尤其這訴諸感情和人身攻擊這兩條,我怎麼感覺九成以上的論戰都用這條呢。”

所謂的人身攻擊,便不就論,以某人的人格、品德判斷他的論點。這的確敏朝朝臣彼此結黨攻訐的焦點,信王從這條開始完全投入地閱讀起的,他感覺自的眼界好像一下被拓寬了,仿佛這幹巴巴的概念,在他眼前描畫出了一重全新的世界——各黨之間的彈劾,哪不想方設法地證明對方臣,臣的所有政務建議都禍國殃民的絕戶計?當然,或許各黨的政治目的並非完全廢除前任的所有政策,但至少他們擺出的架勢便要從臣子的道德證明政策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