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能嫁人心裏就有底了(1 / 3)

和一般的閨閣小姐比起來,伎女的生活還是要相對自由一點的,尤其是翩翩、金娥這樣的紅伎女,連鴇母都是陪著笑臉,心肝肉兒地叫個不停,有時連她的親女兒倒靠後了——鴇母多是前伎女做的,她的女兒能有什麼好歸宿?正經人家,不屑於和她們結親,不嫌棄出身的,她們反而嫌棄對方窮困,因此多是也入了行,伺候幾年客人,再找個老實的龜奴成親,如此一代代都是煙花世家,專吃這口飯的,竟都快成正經營生了!

鴇母的親女兒在花舫上也要謹守規矩,不敢和紅姑娘頂嘴,若是鬧出口舌來,少不得也要被母親拉著做筏子給紅姑娘看。若是心胸狹小,那就過幾年,紅姑娘若還沒個歸宿,不那樣吃香了,再翻臉拿指甲掐,拿鞭子沾了水抽膝蓋後頭的嫩肉,最是能折騰人,又不叫客人看得見傷處的地方。不過風月場姐妹們口角廝打的時候雖多,卻也不是沒有些江湖義氣,曾經的紅姑娘過氣了也少有這樣糟踐的,鴇母叫人拉去賣了時,或者還會出來求求情,隻多是無用罷了。

翩翩、金娥家的鴇母,是本地架勢人家的外宅,生的女兒是托了大人情,送到宅子裏去,記在太太名下當姑娘養了,這也不是什麼正經書香,規矩不那樣嚴密,偶爾也會回來探望生母,鴇母總是一個勁催著她回去,絲毫也不敢露出一點思念,又過了沒幾年,那姑娘也裹足了,從此便不再出來,這幾年聽說身體也不太好。

因此,鴇母白日常常去佛前跪經給主母、女兒祈福,對紅姑娘的控製便更鬆散了點,翩翩和金娥早上打發走了客人,兩人鶯聲燕語,羞羞答答給他說了昨夜如何不堪承受雨露,又憐惜他滿背都是被兩人情難自禁時抓出的‘貓兒痕’,這肥羊昨夜酒是真喝多了,什麼也不記得,真當自己勇冠三軍,不由顧盼自豪,又捏了兩人的下巴,對嘴兒亂揉,心肝肉兒叫個不停,還真有些被籠絡住的樣子,又約了今晚再會,一行人在酒樓跟前依依惜別,家裏隻派了兩個健仆來背她們,並沒有多的人手跟隨,兩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鴇母又套車去寒山寺了,怎麼也要帶幾個人趕車護衛。

家裏隻有一套車,如此二人便隻能坐船回了,兩個健仆正好撐船,見豪客依依不舍,路上不免打趣道,“今年是有個好開張了,倒叫這幹爹給姐姐們裁幾身新衣裳。”

做新衣、打頭麵,這些都是伎女殺肥羊的把戲,翩翩道,“說得是,我們往水門那裏去,挑幾方帕子荷包來。”

這東西是風月場上的開銷大戶,伎女送頭發都要塞在荷包裏,還要泡香精,取個留香悠久,招引回頭客的意頭。姑蘇城內大大小小的繡房很多都有這樣的生意,那兩個健仆不疑有他,笑道,“該的,該的,這幹爹著實闊綽,昨夜叫了五兩的席麵,給我們開發了好幾百文賞錢,不該給個銷金帕子緙絲包?”

這送恩客的東西,都是伎女自己出錢,家裏是不管的,兩人這是在打趣翩翩金娥,昨夜得了不少賞錢——給家裏的錢是昨夜就和鴇母結過了的,健仆不收錢也不會把姑娘送上酒樓。除非成了熟客,才能賒欠少許。姑娘私下得的賞錢,鴇母免不得探問,多少也要交上去一些,不然鬧了個搜身搜屋子,那就不好看了。不過這種事情就沒有不藏的,鴇母之外,家下人心照不宣罷了。

翩翩、金娥聞言,都嬌聲笑罵,說他們是想吃耳光麵了,那搖櫓的趙大覥著臉道,“隻要是姐姐們賞的,耳光麵也吃,若肯把吃剩了的銀耳羹賞我吃兩口,那便更好了。”

伎女的食量都很小,因二人已陪客人在店內用過早飯了,並不饑餓,翩翩聽趙大說了,便讓他暫停了船,問岸上的燒餅鋪子,買了兩個燒餅,把船搖到岸邊,拿竹竿將荷葉包挑了過來,令兩個漢子分著吃了,兩人都吃得很香,翩翩見了便歎道,“倒是可憐見,大好的男兒,連一口飽飯吃不了。”

他們這樣的堂院,說是日進鬥金未必,但每年總有不少盈餘,否則也支撐不起這樣中等的場麵,隻是有得錢多,不代表人人都能吃飽,在家裏第一能吃飽的,便是紅姑娘,不但吃得飽,而且吃得好,第二是有希望做紅姑娘的小女子,不用做活,每日也吃得精細,叫她們認些字,又學著唱曲兒,若是有天分,便安排去青樓裏做名伎,沒天分的才留在家裏做歪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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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才是這些健仆,其中不少也是伎女生的男孩兒,長大了來做這一行,沒做成龜公、茶壺,也不過是粗茶淡飯罷了,這兩個健仆都是十七八歲年紀,哪裏知道飽?早上吃了稀粥、油炸檜,撐了這一會子船,早消化得一幹二淨,拿著紅糖燒餅,吃得滿嘴流甜汁,翩翩用小腳踢了踢趙大,道,“擦擦嘴,花臉貓!瞧著多髒呢!”

趙大聽了,還未怎地,金娥在旁哧地一笑,握著嘴道,“有意思!”

因在家裏,義子義女彼此勾搭是最犯忌的事情,若被鴇母知道了少不得要吃鞭子,平時眉來眼去言語調弄也不過都是鬧著玩的,即便有私下滾在一處的,也絕不敢對外透露,這種事,好做不好說。翩翩逗趙大,逗就逗了,金娥竟笑出聲,似乎用心險惡,翩翩當即便立眉問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