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2 章 十三娘也回去了(1 / 3)

範十三娘要回老家山陰去了

武子苓便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今日範十三娘來和他話別,是要回老家去,而且看這意思,一去還要數年,至少等她回來時,兩人已經是可以成親的年紀了。當下心中便是一突,原本輕快的心情刹那間不翼而飛,宛若壓上沉沉烏雲,隻是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不是那樣輕易就被範十三娘給帶跑了,忖道,“這女人,慣是個九國販駱駝的,誰知道她打什麼主意我可不能聽風就是雨,這裏信實了,那裏她再反口,說自己隻是開玩笑的,我倒下不來台了。”

不過,饒是這樣想著,他的神色大約也透露了幾分心中所想,範十三娘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表情,笑意逐漸濃鬱,武子苓問她為何回去,範十三娘也不回答,雙手一撐,便矯健地翻過了這堵不算高大的院牆,騎在上頭笑道,“我要跳下來了,你可得接住我你院子裏那梯子呢,說是去修了,怎麼這麼久都沒修好”

終究仲子逾牆,不是什麼體麵的事情,武子苓不可能鼓勵範十三娘如此,對她的抱怨,也隻能當作沒有聽見,默默地張開手做個保護,範十三娘相了相地麵,往下輕輕一縱,落地時腳尖剛一沾地,便往上彈起,恰好躍入武子苓的懷中,猶如小豹子一樣,生機勃勃地把他撞了個滿懷,武子苓唉喲了一聲,不由自主,摟著她的腰接連後退了幾步,方才卸了這股力量,皺眉道,“你這一頭能把石頭撞出縫來。”

範十三娘咯咯直笑,摟著武子苓不肯撒手,扯著他的衣領隻是要親他,兩人跌跌撞撞,夾纏不休地進了屋,武子苓道,“今天你可不能,可不能”

範佩瑤夾著他的腰掛在他身上,吃吃笑道,“可不能什麼話要說清楚,你這樣說,我可不明白。”

她十足十的流氓無賴相,武子苓可招架不來,漲紅了臉,掐著範佩瑤的肩膀,不知為何,有力氣掛著個人進屋,卻沒力氣把她推開似的,被十三娘吃夠了豆腐,又親又啃,推在榻上胡作非為,眼看範十三娘的手穿過道袍要伸入襯衫裏頭去了,武子苓這才凝聚起些微意誌來,將她的手握住了,皺眉道,“你還沒說呢,你為何要回山陰去你這一走,促進會的事該交給誰呢”

這麼一說,倒似乎他關心範十三娘,完全隻是為了促進會的公事了。範十三娘隔著衣衫,在武子苓胸前咬了一口,卻也並沒有多麼生氣,而是伏在他身上,把武子苓的手放在自己肩頭,武子苓知道她的意思,便不得不從肩到背,一下下地撫著範十三娘,範十三娘被他撫了好一會兒,方才順意了似的,道,“促進會的事情,如今隻能交辦給你那族兄武六,還有我這裏慣使喚的大掌櫃春蘭了。

他們兩人互相監督,你也多少抽空看看賬,應當出不了太大的幺蛾子我和你說,除了我之外,我家裏那些兄弟姐妹,三親六戚,你可不許搭理,都是些壞種,能把你給生吃了去,你就聽春蘭的話,春蘭直接向我彙報,她會定期派人回山陰找我,你這菩薩,若是大發慈悲,肯給我寫封信,她也能轉交。”

她說得如此慎重其事,看來是真要回去了,武子苓不由大惑不解,又有些擔心,環著十三娘的手不由一緊他對於十三娘的冒犯,一向是采取似乎無可奈何的綏靖態度,極少有主動的時候,也就是這時候,才略略跨過了為自己設下的那條線。但要他說出口來挽留十三娘,似乎又超出了武子苓的能力,因此雖然摟緊了十三娘,卻依舊一語不發,十三娘道,“你放心,不是家裏催我回去既沒有親人病了,也沒人在老家等我拜堂,我回去不是去曆險的沒你想得那麼多話本兒似的場麵。該是你的,總是你的,就是你想趁機甩脫了我,那也沒門兒。”

這句話說出來,可見她是很了解武子苓的,武子苓但凡有些閑暇,當然便是要習練武藝健身,其次則最愛看話本遊記,現在市麵上頗為流行一種逃家流小說,往往就是講述了有意來到買地的少女,如何驚心動魄地逃過家人的阻攔,其中常見的套路,便是假借長輩病喪,寫信叫她們回去,一踏入家門則立刻吹吹打打大辦喜事,美其名曰衝喜

這套路是逃家流話本極為常見的阻礙,已經流行了一年以上,剛開始出現在逍遙遊裏,這話本暢銷至極,甚至一度蓋過了鬥破乾坤的名氣,現在則基本已經成為所有逃家流小說必備的橋段了。武子苓對外是從不看這些閑書的,也就隻有十三娘這樣,幾乎知根知底的近人,才明白他的小嗜好。

“非是如此,回去做什麼”

武子苓的手卻並未放鬆,反而還更收緊了一些兒,似乎倘若不是親人過身,他便認為十三娘沒有長久離開自己的必要似的,隻是這意思表達得極為隱晦,也就隻有十三娘唇邊,立刻浮現出甜甜的笑意來,對他的一點小心思全數參悟透徹,她蹭了蹭武子苓的臉頰,似乎在訴說自己同樣的不舍,歎道,“沒有辦法,關係到老家的礦山,不得不慎重對待你看了報紙吧,京城開女特科的消息,可留心了”

開女特科,和十三娘家的礦山又有何幹係呢便是武子苓也不由有些費解了,十三娘也知道,這裏的聯係並非是一般人能品讀出來的,便翻了個身,趴在武子苓身邊,仔細解釋道,“如今京城的小道消息,已經傳得遍地都是了,我也聽相熟的朋友說,京城對於這批女特進士的任用,早已經是有腹案了要派到京畿一帶乃至北麵各道去,搭建特科學校,是比著我們買地的學校係統來的,也有許多男特進士加入進來這學校上學是免費的,內庫出錢,不關戶部的事。”

武子苓是醫生,雖不說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時政消息自然不如十三娘靈通,乍聽這安排自然一怔,十三娘問道,“你覺得如何這安排妥當嗎”

站在敏朝內廷的立場來說,如今錦衣衛把持了和買地的奢物貿易,還有蜂窩煤的專營,而且如今皇帝裁撤後宮的意思,已經隱約露了出來,毫無疑問支出能節省許多,如此一來,內庫的錢財前所未有的豐厚,再加上如今帝派當家的田任丘似乎是個狠人、能人,幾出新政都辦得不錯,武子苓認為這個計劃或許並非天方夜譚,還是有成功的可能在。

不過,他也的確不太看好這個計劃的落地,“雖不說芊芊弱質罷,但敏地的女進士能有幾個健壯的倘是各回原籍開辦特科學校,出任老師,那還可行些,若是去往異地赴任,隻怕多少都有些羊入虎口的味道了。便是正科進士出身的流官,也有一去不回的,更何況這些女進士了”

的確,本身開辦免費的特科學校,就是一種後果難料的創新,要麵對的可能是本地士子的敵意,若是女進士去籌辦,更不必說了,要麵臨的阻力又多了一重長年以來的偏見。

即便不說女進士自己的性別帶來的麻煩,從買地這裏的許多社會案件,也可以看得出來,女子開智後引發的矛盾絕不會少,隻要有一人把矛頭指向特科學校,隻怕便會爆發不小的衝突,這也是不論男女進士都要麵臨的問題。

十三娘道,“這件事,我隻能這麼說,大局來看,一定是好的,有很積極的意義,但是倘若我自己的親人要去,那我必定要極言勸阻當然,人人也都不是傻子,朝廷更並非如此,為了解決特科進士的後顧之憂,朝廷有意派出皇帝私軍作為護衛,攜帶兵甲一同前往。我家裏托了辦事處的吏目給我帶話,說是第一批特科學校就要開辦在晉陽。”

範家的臉麵當然沒有大到能隨意使用傳音法螺來傳私信的程度,不過,晉陽正是範家的老巢,也是礦山所在,範家的消息當然比辦事處要更為靈通一些,這種情報對於買地自己的情報局也有很大的用處,作為線人,順帶為範家傳個口信,那也是兩便的事情,十三娘這麼一說,武子苓就明白了,“你怕老家親眷,還是從前的腦袋,和這些特進士打不來交道”

“這是一則,二則特科學校開來晉陽,那些保安跟著進駐,其實就是衝著礦山來的,那都是皇帝的耳目爪牙,而且,原本晉商幾大家,有膽量和朝廷作對的,前些年都死完了,如今山陰本地勢力凋零,正是一個權力的真空期,且除了和買地做礦產生意的幾戶之外,其餘人幾乎全都仇視買地